小天信展,见字如面。
昨晚梦里见到你了,作为刑警的我在一次次的轰炸中冲向前线,烈火在我眼梢燃烧,惊雷在我耳畔轰鸣。当我融进灰烬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你模糊的身影,挥手朝着我微笑。
我在缓缓涌动的月色里醒来,月光如水,倾泻进我含光的双眼,那微触的凉像一个个跳动的符号在我血液里翻涌,清醒了我迷糊的细胞。
哎,说起来有点遗憾呢,我还是没能看清你的模样,不过,你没打个招呼就这么在我梦里出现了,还是挺惊喜挺让我开心的。
你看,你还是这么温柔,温暖的身影,温暖的笑容,你还是那个有着阳光般的温暖的天使呢。
小天,我没能考上警校,是我自己放弃了,当时我一心梦想着穿一身警服,像小猎豹一样抓捕歹徒,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艳阳下。
可你知道吗?神奇的是,有时候走着走着往往会偏离自己设定的那个方向,慢慢的一步步走向自己心里真正的自己,像剥洋葱一样,无论走多远,弯弯绕绕,最后都会发现自己的内核。
经过多年的折腾,我过上了自己喜欢的生活,安定,平淡,简单。我家门前就是草原,早晨,温泉的热气像一层薄纱蒸腾在草原上,傍晚,牦牛在泛黄的草原上打盹儿,我就像草原上的风,惬意自由,享受着内心的安宁和知足。
我知道,你会为现在的我高兴的,虽然或许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或许,这封无处投投递的信能让你想起我吧!
小天,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是我心里的一个秘密,我只在小说里偷偷提到过你。
或许你也不知道,你的出现在我当时的生活里有多重要。
你像清爽的雨,冲刷了我世界的灰色
01
热辣辣的高考过后,我并没有迎来一场清爽舒畅的暴雨,倾天而至竟然是连绵不断的阴雨,见不到太阳,也吹不到清风。
农村的小姑娘从书海里爬出来之后,并不知道可以去星巴克学制咖啡,也不知道可以去鼓浪屿当志愿者解说员,而是辗转进了一个个黑压压的机器里,厦门的一家纺织工厂。
我就是在这里跟你认识的,这个怕是你也不记得了吧?
我每天被缠在毛线团里,红的、黄的、绿的、黑的、蓝的,双眼紧紧盯着慢慢堆积着毛衣小山;被绑架在一个个冷冰冰的机器上,双手笨拙的将一根根缝针拆下来,擦洗,安装,双手经常被刺上一个个殷虹的斑点。
那段时间我常常梦到自己被一大团一团的毛线吞噬,慢慢的我自己也变成了毛线团;我曾一度觉得自己身上满是柴油味儿,双手碰触什么都感觉一根根针刺进手里。
02
我本以为,高考之后脱离了书海,迎面而来的会是一个纷繁多彩的世界。可我的身体却被禁锢在一座冰冷的工厂里,双眼被一格格的窗户迷离。
你知道吗?值晚班的时候我常常窝在毛线团里,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发呆,我能看到夜色的暗流,有时候它们在不安分的涌动,有时候它们会咆哮着彼此推搡,有时候像奏小夜曲一样安静的缓缓流淌。
我从不知道夜色竟然会有这么丰富的生活。那个时候我在想,如果我能成为夜色的一缕该有多好,可以呼吸苍穹下清爽的风,可以去云层看灿烂的繁星,也可以去聆听这个城市的呼吸和鼾声。
可大多时候,我很害怕,害怕夜色里潜藏的眼睛,那双眼睛就那么盯着我,钻进我的血肉,撕扯我的神经。我的思绪像被扯的凌乱的毛线团,我几乎听不到同事的呼吸声,我常常怀疑,是不是这个世界将我抛弃了,将我揉碎扔进了茫茫黑夜?
03
你还记得吗?那个灰蒙蒙的下雨天,你就是一簇绽放的火焰。
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和着机器的轰鸣声直愣愣的钻进了我的耳朵,敲击着我的耳膜,震颤着我的心脏。
终于,我受不了,我扔下了手中的毛线团,任泪水在我脸上流淌,一口气跑到了天台。
就在我望着雨水飞溅落在我的脚踝之际,我看到了你,你是在雨中跳跃的那抹红,是灰蒙蒙雨帘之下燃烧的火焰,你爽朗的笑声穿过帘幕直透天际。
天哪,你不知道你当时的回眸一笑有多美。
你还记得你当时说的话吗,当一个满脸泪珠的野丫头闯入了你的眼睛?
【雨怎么这么喜欢你?它亲吻了你的脸颊,你是个幸运的姑娘。】
听完你的话我脸红了,惊诧的望着靠在雨水里你,一个奇怪的阳光男孩儿,你的笑容让我想起了雨后刚冒出来的笋芽儿,鲜亮又蓬勃着朝气。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我一个趔趄,被你拉进了雨里,沁凉的雨水跳进我的衣服,钻进我的毛孔,然后流窜进我的心窝。偷偷告诉你哦,你爽朗的笑声也随着雨滴在我的血液里流淌了一遍,在我心里开出了一朵花儿。
我将自己交了出去,脱掉鞋子,在雨里使劲儿蹦跳,尽情大笑,这场雨成了上天赏赐给我的甘霖。
【生活从来不是只有欢笑,为什么不像雨一样呢,快乐尽情的挥洒自己的不快,留下清爽与澄澈,让心情愉快而淡泊。】
我被你突然冒出的这话整懵了,你是在说我吗,还是你在劝服你自己?
【这里的雨没有泥土的味道,没有清纯的草木气息。】我望着远处无尽绵延覆盖的灰色,很是想念家乡的麦田和竹林。
【你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你是幸福的,透过灰色去看到更多清澈的东西吧。】
你知道吗?你的笑也是燃烧的红色呢,跟太阳一样的温暖。
你像温润的雨,复苏了我眼里的绿色
01
你知道吗,我好不容易从整天机械式的工作中找到了乐趣,可又一件事情摧残了我的世界,高考,我落榜了。
那个整天满足于流泻的云,抑或一阵鸟鸣,一抹淡绿,又或者一声不经意问候的小姑娘变得颓丧了,看到雨我再也提不起光着脚丫去踩水的兴致了。
我知道,怪我自己,我没有像学霸一样好好学习,是我太眷恋灿烂如海的麦田,太忘情乒乓球急速的飞转,太沉溺于自我的满足。
我无法面对一直对我放心、对我期待满满的爸妈,更无法直视自己,说实话我对自己一直很有信心,我曾相信,就算我边玩边学我也可以考进我心中的大学,结果,我错了。
我常常趁着休息时间偷偷躲在天台,望着天空发呆,天上的云随着风四处飘摇,被风恣意变化着自己的形态。
你说,云是眷恋着风,还是嫌恶着风呢?
跟你说个秘密,我还曾偷偷喝了酒,像在电影里看到的,将自己的愁绪泡进酒精里,将自己放逐,可我不知道愁绪在酒精里发酵之后熏得人睁不开眼,还有呕吐之后干呕的窒息感差点将我逼疯了去跳楼。
02
一天傍晚,我在天台又见到了你,你递给我了一张纸条,我确信,你还记得纸条上的字。
“看它就像白开水,早晚会沸腾。”
苍劲的笔锋在纸上游离,慢慢的爬进了我的心里。
我不知道这句话在你那里有着怎样的生活经历,又有着你自己怎样的理解。但在我这儿,看它就像白开水,是要我将一件事看淡,如水一样平淡,不要有思想上的包袱,也不要给自己太重的背负;早晚会沸腾,是告诉我,不急不徐,不恳切,不慌张,早早晚晚,我想要的都会水到渠成。
03
高四复读期间,我一直记着你送我的这句话,它陪着我走过了365个白天和黑夜。
累了,在心里默念一遍,它像流水一样冲刷掉了我浑身的疲乏;急了,在心里默念一遍,它像白雪一样涤荡尽了我的急功近利;压力大了,在心里默念一遍,它像清风一样卷走了我肩上的包袱。
你知道吗?这是你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也是因为你送我的这句话,我爱上了白开水,不喜欢可乐,不喜欢奶茶,不喜欢咖啡,唯独喜欢白开水,透过清澈的白开水,我能听见时间在水珠之间盘旋,能看到我的气息在杯子间滴溜溜的转。
五年前的6月7号,我坐在考场上在自己的手掌写下“水”,这个字澄净了考场里的燥热,也抚平了我心里的负担。
你知道吗?走出考场我最想做的事儿就是去淋一场雨,在雨里挥洒我的汗水和泪水,在雨里告诉你,谢谢你。
可是,你却很突然的消失了,像是完成了护送我的使命就消失了一样。
我知道,你踏上了寻找那个结着你家乡的青枫般惆怅的姑娘,那个你深爱着的姑娘。
那段时间,你像一只受伤的刺猬将自己隐藏,一个人细数你俩的过往,细数自己的悲伤,你是不是也会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看到自己就依靠在她的身旁?
你知道吗?你将自己的愁绪放进烟雾的时候,我很心疼,也很怨恨自己的无能,我无法安慰你,甚至不能给你一个拥抱,只能看着你憔悴的面容在烟雾里迷离缥缈。
现在,你找到她了吗?真希望你俩在相伴相守。
我知道,这封信无法邮递,我没有你的地址,甚至我不能确信你还是不是你。
真希望有一天你能看到这封信,真希望你还记得我,记得那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