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八月的中旬,正是采摘黑枸杞的时节,扎西央金和父亲母亲忙碌在一片垂挂着累累黑果的园子。扎西的手因为不停地采摘沾染上了溅出来的黑色汁液和被棘刺划到的伤痕,可是这并没有影响扎西熟练地动作。只是蓝紫色的天空,和晾干后的黑枸杞冲泡在水里的颜色很像,就像是一颗果子掉进了扎西的心里,瞬间被这绵柔与香甜惹得醉醺醺。无论何时抬头,都会觉得眼前这一切觉得美极了,“我爱这里”。扎西在心里默念到这个总是浮上脑袋的咒语。
八月的柴达木盆地,日夜温差相差十多度,当地种植的黑枸杞园,在黄色的高碱土地里也成长地那么不起眼,低矮的黑枸杞树似乎被丰硕的果子压得更矮了。紫黑色的球形浆果一个挨着一个串在呈之字形弯曲的坚硬的枝条上,几片几片簇生在一起的肉质针形叶子,顶端圆圆钝钝的。有一两朵浅紫色的小花挤在棘刺基部两侧的短枝上,十分可爱。扎西看到被棘刺划得七七八八的痕迹心里对这些黑果子真是又爱又恨,和父母打包好今天采到的浆果结束了一天的采摘。
第二天扎西没有跟随父母去果园,被留在家里翻晾之前摘好正在阴干的浆果,还要等着接待今天要来的收购员。扎西一边愤愤地挑出不好的果子,一边嘟囔着“我可舍不得卖我这些小果子呢”。�“这些果子的确成色不错,不愧被誉称为蓝色妖姬呢。”。扎西被突然传来的陌生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正好迎上略微有些刺眼的阳光,一个背阳的黑影正俯身面向自己,扎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肯定是今天来收购的,起身准备打招呼,才看清男生的长相,白色T恤外面套了一件蓝色的夹克外套,白白净净的笑容在阳光下闪着光。还没等扎西缓过神来收购员就伸出手礼貌的打招呼:“你好,我是来收购黑枸杞的张浩洋,你就是扎西吧?”扎西局促不安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沾着灰尘的手,害羞地咧嘴笑笑:“嗯。。我是扎西央金”。
收购员俯身拿起一颗果子扔进嘴里:“恩,果肉微甜,嚼到果籽有点微微发苦,泡水颜色应该很正,可以让我泡杯水看看吗?”扎西拿来一个水壶和玻璃杯,捏起一小把黑枸杞放进杯子,杯壁碰出清脆微弱的声音,加入六七十度的温水冲泡,黑枸杞中丰富的花青素在柴达木盆地的弱碱性水中一下绽放开来,扎西觉得像极了昆仑山的积雪被打碎的柴达木独有的天空染了色,悠蓝缓缓下沉然后均匀的溶解掉,直到水变成通透的蓝色。“黑枸杞味甘,性平,富含多种营养素呢,藏医典籍《四部医典》、《晶珠本草》里也都对黑枸杞的药用价值有记载。”收购员端起黑枸杞水端详着对扎西说道。
“这果子是我们自己种自己养自己摘自己晾的,所以我对它们有更多感情,我看待它们可不会向你们一样强调它的的营养价值,在我眼里它们是柴达木盆地的软黄金,我希望每一个品尝到它的味道的人都能在其中感受到柴达木盆地的富饶”。
“我曾经在《西域同文志》中读到过‘蒙古语,柴达木,宽广之谓。滨河境,地宽敞,故名’,刚刚在来的路上感受到了辽阔宽广的境地,我还想去看看早有耳闻的昆仑山,可以一起去吗扎西?”
扎西点点头:“当然”。
驱车五十多公里,沿途扎西眺望着车窗外八月的风景,绵延的公路从宽阔的平原弯弯曲曲的延展出去,像是绣在黄色画布上的银色巨龙。到达昆仑山口时已接近20点,但是天色还像是不舍揭开明天的幕布一样没有暗下来的意思。昆仑山中万壑纵横,在静寂的万古雪野中,玉虚峰孤鹜雄起,势压万山。巍巍昆仑的千峰万壑如同披着银灰色铠甲的群群奔马,随着风起云涌,滚滚向前。
“相传昆仑山的仙主是西王母,山上最大的不冻泉昆仑泉是西王母用来酿制琼浆玉液的泉水。”
扎西回答道:“你了解的可真多啊”。
“嘿嘿,总是生活在拥挤的城市中,看到这种自然壮阔的景色真是略微震撼呢。想到一段话突然。”
“什么话呀?”
“谁都不是一座岛屿,自成一体,每个人都是那广袤大陆的一部分。”
“出自海明威的《丧钟为谁而鸣》这本书的序言吧。嘿嘿,我也看过呢。”
“我猜你只看了序言吧?”收购员打趣道。
“谁说的,明明读完了百分之八十呢!”
“你知道文字加密的方法吗?感觉柴达木盆地就是密钥,昆仑山是替换字母表,黑枸杞就是解密的关键词”。
扎西疑惑的问道:“你可以解释一下什么是文字加密吗?”
“有一种文字加密的方法,把标准字母表的前几个字母对应到关键词字母之上,再把标准字母表以后的字母对应到正常字母表上,遇到已经对应的字母就跳过向下。这样一段文字就只有掌握关键词的人才能解读出真正的意思。”
扎西注意到天色逐渐暗下来,皑皑白雪的山峰被泼上了一笔浓墨划下了今天时间的分界。
日子是我们的栖身之所,它们来了,唤醒我们一次又一次。今天扎西一大早就跟着母亲去果园摘果子去了,父亲在家里和收购员商谈收购的事宜。等到下午扎西回到家时,收购员已经离开了,父亲把一封信交给扎西:“这个收购员本来非要等你回来和你道个别再走,但是我担心天色晚了开车不安全就没让他这么做,于是他就说那给你留下一封信交给你。”
扎西打开信封,上面只写着一行看不出意义的字母“vez ae yze fezl”,扎西立马想到昨晚收购员教给她的文字加密的方法,她用自己名字扎西的拼音作为关键词,找来纸和笔写下字母表开始解了起来。不到五分钟,一行解密后的文字就出现在了扎西的眼前: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