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望着车窗外的霓虹,不知从哪里聚拢来的人群,不知从哪里驱逐而来的车子,城市的每一角如群蚁排衙,
密密麻麻挤满鲜活的生命,贪婪呼吸着城市稀薄的空气。
这是我第四次到福州,每次匆匆而来,匆匆离去,不曾带走一朵云彩,只是装一份牵挂于心。
然而,这样的密密麻麻不免让我感到恐慌,世界那么大,何处觅天涯?福州这么大,何处安吾身?这份恐慌终究是源自于心底深处的卑微,我们都习惯于向趣味优质的生活俯首称臣,向身份地位没有骨气自尊的点头哈腰。
已经记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自觉的学会了察言观色,随之所繁衍欲出的敏感,徒增了感伤。
当我彻底明白了被认同感是多么强烈的被每个人需要着,明白了何为一座城市的归属感,怎样讨人喜欢,怎样投机取巧我便试着当一名演员,扮演着形形色色的角色,然而这些终不是自己想要的。
各色的人各色的妆,有人精神堕落,有人蝇营狗苟,有人附庸风雅,只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活着。
李先生带着我和俩娃到公寓附近的万达广场吃晚饭,席间,同事小董问我何时来福州安家?
我顿了顿,若有所思的回答:倘若可以落得个自由职业,调到福州文化部门修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倒是蛮欢喜的。
终归是给自己画了个饼充饥,却突然想起杜拉斯写《情人》时的一段话:我自以为我在写作,但事实上我从来就不曾写过;我以为在爱,但我从来也不曾爱过,我什么也没有做,不过是站在那紧闭的门前等待罢了。
这点点想法,只是痴人说梦而已,我知道离这条路还远着呢!当才华担不起梦想时,只能走好眼前的路。
其实我知道自己是个很怂的人,离开家乡,离开父母亲的照顾,既做不好家务活,也无耐心打理琐碎,平淡的生活一定能把我整成废物一个,像极了电影《海上钢琴师》里的1900,面对城市里蜿蜒曲折马路时产生的恐慌,而选择一辈子呆在海上漂泊。
就像我喊了很久的离开体制,倘若有一天真的离开,不知会精神不安空虚成怎样,人的心啊!总是贪婪,一边想自由的工作,一边又想赚钱的工作,一边想随心所欲,一边又想有所作为。
国庆这天早早起床,从小区坐班车到李先生单位升国旗,国歌奏起时莫名的敬意汹涌澎湃,当这一面鲜艳的旗帜随风飘扬,仿佛是看见祖国的愿景与自己的希望,在空中翩翩起舞,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未来不知会怎样,总该带着点念想才好啊!
晚上收拾完饭后残余及一片狼藉的厨房,到附近超市购买明天的伙食,坐在商场中堂,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好落寞的感觉,诺大的城市,只认识身边三个男人。
我像个擦亮眼的猎人,等待着某个我认识的人出现,然而,奇迹没有发生,这就是为何对这座城市寻找不到的归属感,如果身边这三个男人没有陪我来,那我真是孤魂野鬼一般在大街上游离了。
不知别人是否和我一样的没有安全感,一样的平凡却拥有一颗不甘的心,一样的多愁善感,一样的自以为是,一样的唯唯诺诺,一样的傻了吧唧,一样的玩世不恭。
在小城市生活的好处是,即使没有方向感也没什么关系,城市就这么点大,绕一圈花不了多久,路上也不太会堵车,到饭店吃饭不太需要排队,人的欲望相对会比较低。
我就是天生属于在小城市里生活的蚂蚁,因为野心很大但才华的容器却装不下,人才相对缺乏刚好符合漏斗规律,我这点点小才得以慢慢渗漏,要在人才济济的大城市,我也只能是望尘莫及了。
国庆期间,当几日在福州城市寄居群蚁的一只小蚁,搬一点食粮回小窝,再长途搬一点精神食粮回小城安身立命,又与李先生各自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