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格》:以颓丧之势走向自我放逐、自我毁灭的深渊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以自杀为终生奋斗的目标?

有这样一种人,他们突然被独自抛向人海,他们害怕他人、害怕生活、无法适应环境。他们充满无处安放的恐惧和彷徨。他们自觉在这个社会无法立足。于是他们自我放逐,一步步将自己推向毁灭的深渊。

日本小说家太宰治一生自杀五次,终于在第五次成功结束自己年仅39岁的生命。离世前夕留下半自传体小说的绝笔之作《人间失格》。

小说主人公叶藏生于一个沉闷压抑的贵族家庭,父亲严厉专制。由于幼年遭到家里佣人的欺负和家人的忽视,加之性格内向忧郁。叶藏对人世间充满着恐惧和颓丧。他用滑稽的言行取悦众人,隐藏真实的自我,实则内心充满绝望。他靠女人、地下运动、酒精、毒品来麻痹自己,醉生梦死,不断逃离,步步沦陷....

01.讨好众人来慰藉无处安放的自我

幼年的叶藏对佣人的侵犯忍气吞声,父亲性格强势,他沉默地接受外界的攻击,内心承受着疯狂的恐惧。他过早地见识了人世的丑恶,使他练就了讨好他人的本领。

他会为了迎合大人在不饿的时候表现出饿的样子;他会在选礼物的时候顺从父亲的想法,选择自己并不喜欢的狮子面具。

在学校体操课上故意摔倒引发众人嘲笑,甚至在被同学竹一识破时,首先想到的是讨好他,让他归顺自己。

“面对可怕的对手,我最想的竟然是让对方幸福。”

叶藏在实际生活中未得到爱与温暖。这个世界的温柔和善意从来与他无关。一个从未见过爱的孩子甚至无法意识到自己在这人世间的存在。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自处。他对人类充满恐惧。他隐藏自己在取悦他人的幻觉中逃避真实的生活。

他善于以“妖怪的画风”作画,不断将阴森可怖但真实的自我画成一幅幅作品。

人的本性是丑陋的,叶藏发现了这种丑陋,可是他对这种巨大的丑陋惊惧不已,他偷偷地沉浸在创作的喜悦中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02.不懂拒绝命运的作弄

叶藏屈服于父亲的安排放弃美术学院而进入高等中学。他厌恶肮脏、粗俗的学校生活偷偷到画塾画画。并结识了市井无赖堀木,通过堀木知道了烟酒、娼妓、当铺和左翼思想。叶藏与堀木互相鄙视却又臭味相投。

叶藏嫖娼、参与地下活动。总之命运抛来的一切东西他都全盘接受。为了回避寄宿东家的女儿和肤浅粗俗的“同志”的骚扰,他顺从地与她们调情。参与隐秘的地下运动给他带来奇妙的安全感。

与银座酒吧女服务生常子的相遇使叶藏找到惺惺相惜的感觉,常子的寂寞和叶藏的阴郁完美融合,使叶藏得以从恐惧和不安中抽离。然而这种短暂的幸福感在一夜温情之后以叶藏的一句“钱光情尽”结束。

在常子遭到堀木的羞辱后,叶藏内心对常子又生发无限柔情和爱意。对生活感到疲惫厌倦的两人准备携手跳海自杀。然而常子死了,叶藏却活了下来。他与家里断了联系,被囚禁在监护人比目鱼家里。

比目鱼拐弯抹角地询问叶藏对自己的规划却出于虚荣心不直接告诉他家人资助他继续读书的事情。由此改变了叶藏的人生。

03.以恐惧滋养的懦弱

叶藏逃离比目鱼家,再次找到损友堀木。却在堀木家意外邂逅身为单亲妈妈的女记者静子。在静子的帮助下,叶藏开始以画画为生。

当叶藏逐渐意识到世人即具体的个人时,他减轻了对生活的恐惧。当他学会用自己的意志来控制行为时,却发现周围人对他的看法也悄然发生改变。这种改变再次引起叶藏莫名的不安。于是,他变得沉默寡言并开始酗酒。终于在一天夜晚,叶藏从门缝里窥视到静子母女的幸福时,因不忍破坏这份幸福,他离开了静子母女。

叶藏跟香烟铺老板的女儿吉子结婚了,他被吉子的纯洁打动折服。他戒了酒,全身心投入到与吉子幸福的生活中。正当他以为自己慢慢成为一个普通人时,像幽灵一样的堀木再次出现。昔日的丑陋和可耻再度被惊醒。叶藏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又开始酗酒。

直到一天他们喝酒回家后,发现吉子被人玷污,叶藏竟因恐惧和怯懦而忘记去解救妻子。自此,叶藏彻底崩溃,他对所有事情都失去了信心,对世界的怀疑和恐惧变本加厉。

他不停地质问:天真无邪是罪吗。纯真作为他唯一的解药被毁掉,他不能理解也无法再相信人世间的事。只能重新回到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状态,甚至吞下吉子的安眠药企图再次自杀。自杀未果后,叶藏染上了吗啡,最后被送进精神病院,实现了他到一个没有女人的地方的愿望。

04.带着诡异的面孔走向失格

童年的叶藏脸上带着阴森讨厌的笑容,他努力在脸上挤出猴子一般难看的表情来讨好别人,他看不到自己猥琐的表情和诡异的神态。青年时的叶藏有着空洞虚伪的笑容,他缺少生命气息的脸上如同一张白纸,无处不在的诡异笼罩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壮年的叶藏已无任何表情,他彻底放弃了自己,他的生命就此停滞。

丧气满满的叶藏总是虚弱地对抗这气势汹汹的人世间。他的身上没有抵抗的力量。他被碾压、被忽视、被嘲笑。他的顺从、他的懦弱、他的恐惧一步步地推着他走向崩溃,走向绝境、走向灭亡。

没有反抗精神的人是不具有人格的。因为人生本就是一场逆旅,任由生命的放逐是一种罪恶。因为世界以痛吻我,我当报之以歌。因为生而为人,自当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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