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8）
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电水壶的“吱，吱”声越来越急促，迫不及待转变成“吱……”，就像姑娘把山字拉老长一样，也像陈小山把好字拉老长一样。
只是，这声音并不停歇。
声音有些可恶。姑娘觉得不自在，略略扭动身子，躺正一点儿。扭动的刹那，陈小山似乎看到厚睡衣、厚睡裤搭界处，被掩盖的小蛮腰，那么灵活。
姑娘好像觉察到了陈小山的眼睛，她眉头微皱，神经悄悄绷起来，像开始拉长的皮筋。她的左脸颊突然有一丝凉意，是风。这让姑娘有些清醒，谢谢风儿。
各家各户都亮着灯，窗外夜色不错。陈小山的心，像被这风吹皱的一池春水，泛起阵阵涟漪。谢谢风儿。
今晚能看到星星，姑娘把目光投向窗外，似乎要逃离陈小山的目光。她已完全忘记上次看到星星是什么时候，和谁一起。
她家的灯也亮着，有窗户的空间都被灯照亮，正好，指引今晚的星星进入她的世界。把灯都打开，不管屋里有没有人，是她的习惯，她期望每盏灯都能照亮两个人。
亮灯还有一种好处，别人能想像她们，就像她透过陈小山的窗户想像别人一样。每一盏灯、每一个窗口都有故事，此刻，一定有人在想像她和陈小山的故事。
刚才的小小不自在，悄悄从她身上褪去，和目光一起，消失在夜色中。如果我家窗户和陈小山家窗户对着就好，哪怕只有一扇。她觉得夜色温柔。
跟闷蛋能有什么故事呢？
姑娘的目光转到室内，闷蛋在找茶杯。显然，他并没有为来客作好准备，他好像从来也不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似的。今晚是个例外，他有些手足无措。
“嘿！别忙活，老娘喝不喝茶无所谓。”她一直在他跟前自称老娘，其实她比他小不少。陈小山跑进厨房，折回，又跑进没人住的小卧室，折回，又跑进厕所。
“厕所有杯子？”
“是呀，好像在盥洗池旁边的壁柜里。”
“滚！老娘不喝茶。”
电水壶发出另外一种声音，平静了许多，陈小山没有接姑娘话茬儿。这是陈小山的常态，对方语气稍稍变化，他就立马捕捉住。然后，报以沉默来回应，特别是对眼前的姑娘。
许多次下来，姑娘自然蹬鼻子上脸。夜很静，有一壶水在骚动，仿佛在为某事做准备。
“你家灯好暗？”姑娘换了口气。
“已经很亮了，好不好。”
“你是没看到我家的灯。”
“我才换的吸顶灯，以前更……”
“你心头一片黑暗，陈小山！”她不等他说完。
陈小山没懂姑娘的话，只是悄悄摸到她身旁坐下，仿佛沙发归姑娘所有，只有经过允许才能坐上去。陈小山管不了那么多了。沙发是姑娘的一张床，不是谁都能进她的房，上她的床的。陈小山觉得今晚办到了。
她俩并排坐在宽大而温柔的沙发上，姑娘躺着，陈小山立着，相距500㎜。陈小山忙活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享受姑娘了，心头像被猫抓一般，接下来做什么呢？
Kiss？
嗯。
Kiss！
“滚！”
嘭！电水壶自动跳闸，伴着姑娘这声同时弥漫开来，还有骚动的水化为水蒸气的影子。
“你竟敢离老娘这么近，把卷尺拿来量量，过界多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