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百密一疏

“陈兄有事，我岂能不来？我本来就准备要找你喝酒去呢。”

“本来还想着要到城外去找你呢，那这样就太好了，有劳贤弟了！”

“帮陈兄的忙，谈什么辛苦。”

邓忠和他带着的两名兵士搬了几个凳子，守在了客栈的后面，陈恒则带着那两个捕快坐在了厅堂里面一张靠着门口的桌子旁边。陈恒这时去楼上看了看，看到那张俞此时正坐在床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陈恒笑了笑，关上门，走下了楼。

“为什么不把他带到官府去？你们守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掌柜似乎对官府这样的安排非常地不满。

“我们在这里以逸待劳，等着凶手出现呢。”一名捕快说道。

“这叫守株待兔！我陈文昌也是学过文的。”陈恒不无自豪地说道。

“班头，守株待兔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另一名捕快小声地提醒陈恒。

“闭嘴！”

掌柜笑道：“你们倒是以逸待劳了，我们可没办法守株待兔，我们还要做生意呢！你们坐在这儿，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你们还只管做你们的生意，我们不会干涉，我们只管抓凶手，少了你多少钱，官府赔给你便是！”

“老娘我最不相信的就是官府说的话，算了，别在我的店里弄死人就行。”

 “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人死在你的店里的。”陈恒说道。

陈恒和那两名捕快已经等了超过半个时辰了，都有些困倦。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王记酒铺送酒来了！”

这次竟然是禇瑛来送酒了，她已经学会了赶驴车。掌柜听到声音后迎了出来，她见是禇瑛，心里又惊又喜，盯着禇瑛看了好一阵子。

“大娘，大娘？”

“哦，是瑛子姑娘啊，今天怎么是你来了？”

“王大哥今天有事，婷萱姐一个人在准备开张，脱不开身，就让我来送酒了。”

“哦，瑛子姑娘，我还没问过你呢，你是哪里人呀？”

“我是绍兴府人氏。”

“哦。”

掌柜似乎有些失望，但依然笑呵呵地看着禇瑛，她把那男孩也叫了出来，三个人一起来搬酒。陈恒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就让捕快们也一起过来帮忙，也没有几瓶酒，很快就搬完了。走之前禇瑛又拿了一瓶酒递给了陈恒。

“这是……”

“王大哥和婷萱姐专门交待我的，说你们抓凶手辛苦了，要我留一瓶酒给你们解渴。”

“这怎么使得呀？”陈恒这样说着，脸上却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拿着吧，不然回去王大哥和婷萱姐该怪我了。”

陈恒乐呵呵地拿着酒，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却发现这张桌子上没有碗，也没有酒杯，他看到另一张桌子上有，就立即坐到另一张桌子边上去了，其他的两名捕快也跟着坐了过去。陈恒的刀此时却还放在原来那张桌子旁边的一个凳子上。

看着三个捕快喝起了酒，禇瑛告别了掌柜。掌柜和男孩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由于要接待食客，之后还出来过几次，不过由于不想和官差们呆在一起，因此他们上完茶水饭菜之后就又回房间去了。禇瑛出门之后看到了邓忠，就把一瓶酒交给了他，并说这也是王汉和杜婷萱交待给她的。

陈恒和另外两名捕快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喝着酒，三个人没多久就把一瓶酒给喝完了。不过陈恒并没有放松戒备，他时刻注意着进来的客人，他记得很清楚，一共进来过三个客人，都是前后进来的，不过前两名客人曾经同时在大厅里面吃饭，他当时特别留意了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在他们把酒喝完的时候，第一个客人出去了，过了一会儿，第三个客人进来了，第三个客人进来的时候，第二个客人正好要出去。

好像这三个人都不是凶手的样子，看着店里面只有第三个客人在吃饭了，陈恒觉得应该去看一看张俞现在怎么样了，于是他走到原来的那张桌子旁边，带上了自己的刀，上楼推开了张俞的房门。陈恒看到好像有一条毯子掉在了地上，而张俞还在床上躺着，面朝里，身上盖着被子，胳膊腿儿不时地动弹着，好像是发抖的样子。陈恒笑了笑，关上门，走下了楼。陈恒想，谁遇上这种事儿都得害怕，更何况是这胆小鬼呢。

宋慈到了通判官邸后，却被告知连通判现在正在府衙里，不在此处。宋慈无奈，只得又骑上马赶到了府衙，才见到了连净贤，就这样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兄长，不是说好了要把那张俞先带到府衙来吗？”

连净贤走到宋慈的身边，小声地说道：“你得理解我的难处，这临安府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这是知府大人的主意。”

“可是这样做太危险了！你看这个！”宋慈把一枝四棱箭簇的箭拿给连净贤看。

“这是什么？”

“我在来的路上，有人冲我放冷箭！”

“哎呀，那你可要千万小心了，不如你别住那客栈里了，住到我那里去吧，地方还是有的。”

“这恐怕不行，我是和元升一块来的。”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丝怡交待？”

“兄长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不过我怕那张俞会有事！”

连净贤笑了笑说：“这你不必担心，那陈恒是殿前司军的都头出身，他的武艺我是知道的，而且府衙已经另派了二十名衙役埋伏在周围，一旦发生打斗，这些人就会立即前去增援。安全方面你大可放心。”

“那客栈人多眼杂，选一个衙役们熟悉、容易掌控的地方岂不是更好？”

连净贤笑了起来，说道：“那样的话，凶手还会来吗？”

“为了破案，以一条人命为赌注，值得吗？”

“为了官家的脸面，任何代价都值得！”连净贤突然又一脸严肃地说道。

宋慈知道自己劝不动兄长连净贤，更别说去劝知府大人了，于是他骑上马沿着原路返回，向着莫问客栈走去。他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努力从脑子里赶走这样的想法。

“肯定会没事的！”宋慈尽力这样想着。

宋慈回到莫问客栈的时候，客店里只有三名捕快了，他一走到大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酒气。宋慈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冲进了客栈，他看见陈恒等三个人正围坐在一张桌子的旁边。

“你们喝酒了！”

陈恒觉得宋慈真是大惊小怪，说道：“放心，我这次没喝多，三个人喝一瓶酒，解解渴而已。”

陈恒这次确实没有喝醉，但喝了酒毕竟还是和没喝酒的时候不一样，宋慈一眼就看得出来。

“也罢，只要没耽误正事就行，张俞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躺在床上睡觉呢，我刚刚才进去看过。”

宋慈还是走上了楼，想要自己看一看，确认一下。他推开了张俞的房门，只见张俞的床上空无一人，宋慈闻了闻屋子里面的味道，突然大惊失色。这时，陈恒和另外两名捕快也上到了楼上，他们也看到了那张空空如也的床。

“这是怎么回事？人到哪儿去了？”陈恒不解地问道。

“人已经死了。”宋慈失望地说。

“什么？”

“如果你没有喝酒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闻到这屋子里面的血腥味。”

听了宋慈的话，陈恒使劲地闻着，终于他也闻到了那恐怖的气味。

宋慈掀开了地上的毯子，那张毯子的下面粘了许多血迹，宋慈循着血迹向床下看去，一具冰冷的尸体赫然躺在那里。

宋慈查看着从床底下拉出来的张俞的尸体，尸体上只有一个伤口，还是在左胸部位，而且还是穿胸而过。

“弟兄几个都快要睡着了，这样干坐着可不行啊！你们怎么都跑上来了？这是……”

这时，邓忠也跑了上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慈看过了尸体，又开始查看墙壁。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屋子里面安静了下来，这时却传来水滴滴落的声音。

“嗒，嗒，嗒……”

“什么声音？”宋慈扭头问道。

众人赶快查看，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突然一名捕快惊叫着，指向了陈恒的刀。

“陈班头，你的、你的刀！”

陈恒赶快低头看去，只见他的刀此刻在他的手上几乎平行着，只有稍微的倾斜。刀仍然插在刀鞘中，但刀鞘的最上端却在不断地向下滴着什么。

看清楚了，那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