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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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一些事情变得淡然,而对于另一些事情却越来越在意,比如各种节日,到了中年,好像每一次时间跳动的奇特节点都会触动我们敏感的神经。

而中国的节日,大多有着提醒人们回归和团聚的基调,不管是寄情于一种食物,比如端午,或者以告别和开始的名义,比如春节,总是要让形形色色的生活状态在这样一个规律性的时刻调整到幸福和欢乐的状态。

而中秋节,自然更应该是阙家欢乐的美好时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从古至今,无数文人墨客仰望天上的月亮,无限感慨涌上心头,或是怀念亲人、感怀身世,或是激扬文字、抒发情感,赏月吟诗,留下诸多篇章。

那时的月光,一直是中国人咏叹的对象,从而也被赋予无数有关思念,有关亲情,有关聚会的情愫。

那是月亮最圆的时候,在这样的月光银辉里,也是人们心思最细腻的时候。

天上的月光一直都在,人家的故事悲欢离合。

我常常想起那些和中秋有关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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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我们是将“中秋节”唤作“八月十五”的,那时的所有节日对于我们来说还只是大人嘴里和书本上的一个名词,很少能真正体会到它蕴含的意义,我们更关心的是一顿和这个日子紧密相连的美食。在渭北旱塬捉襟见肘的岁月里,和“八月十五”一起留在我心里的,是母亲只有在这一天才会包的羊肉饺子。

老家的羊大多是山羊,要产奶,是农村家庭的主妇们每日相伴,换零花钱的主要来源,谁也舍不得宰杀。只有到了“八月十五”,整个村子才会有一两个富裕人家宰羊,村人每家能买上一两斤。

因为稀罕,也就更多盼望,至今,我都觉得那时的羊肉饺子是世上最好的美味。

而有关中秋节的另一样食物——月饼,我是19岁当兵以后,才真正完成从书本认识到实物品尝的。

记得那是当兵第二年,中秋节那天,刚好是我和排长一起执勤。

当万家灯火亮起,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我不由得开始思念家乡的亲人的时候,哨位边上一户人家为我们送来了月饼和水果。

原来,这户人家刚好住在部队西门口附近,家里经营着一辆中巴,日子殷实,某年某天某夜,他家意外失火,多亏执勤的哨兵发现并招呼战士们抢救,使得损失大大减少。从此,每年,老乡家都会在除夕夜给执勤哨兵送饺子,中秋送上月饼,那样的节点上,那样的氛围下,我们这些离家的孩子都感动了,连排长也激动不已,还带领我们一起朝着夜空大喊:祖国,请放心,妈妈,我想你……

这些月光下年轻的声音,一直回荡在我此后的人生里。

从此,在我的心里,中秋节就是一个和月光与月饼紧紧相连,每年定期唤醒我们心里有关家园、亲人和动情、感恩的时候。

在小城居住的日子里,我努力让自己的肠胃和精神与这里契合。每到中秋节,我也会和住在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在晚上,将西瓜分成两半,切成锯牙形状,和葡萄、苹果等水果,当然还有月饼摆放在阳台的小桌上,泡一杯浓浓的糖茶,安静地等待月光照在上面。

这种拜月、观月的习俗,是一种祈福,也是一种融合,寄托着人们的浪漫遐想。

在这样一个居民来自五湖四海,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一个“籍贯”故乡的地方,在匆忙的生活之余,人们更愿意把这样一个特殊的节日过得有滋有味,抚平那些往事的棱角,让思念的藤蔓延伸,让欢聚的期望成为月光下最美的心愿。

记得今年,我按照组织安排要驻村进行“访惠聚”工作的时候,母亲叮嘱我:既然接受了驻村任务,工作再苦再累都要坚持,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天气冷暖变化,胃不好不要乱吃东西,你喜欢写作,基层工作能遇到更多的素材,在工作生活中要和同事多交流,相互帮助,团结同事,注意自身安全等等,同时您还给我准备了日常服用的备用药和爱吃的食物,

而离开伊宁来到新源县肖尔布拉克镇喀克村半年多了,千头万绪的工作需要学习,从城市到乡村的适应,工作岗位和内容的转换,一切都让自己忙忙碌碌。

我知道,这个中秋节,我是和没有办法和母亲一起过了。

妹妹在部队回不去,只有刚好从部队返回休假的弟弟在家里。

妹妹在网上给母亲定了月饼和吃食,弟弟一回到家就说要买菜筹备,中秋晚上做一桌丰盛的饭菜。

我们约定,在中秋节当天,通过家庭微信群问候、祝福和聊天。

沐浴着同一个月光,一家人在三个地方,通过穿梭的电波欢聚,这还是第一次。

团聚和孝敬是每一个中国人的本分,可是为了更多的母亲能幸福,为了新疆的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不管是戍边卫国的弟弟,还是巡逻执勤的妹妹,他们军人的责任感,或者在基层做群众工作的我,身上也都担负着更大的责任。

这担当,是不是会安慰母亲的心呢?我想一定会。

早晚的伊犁已经透露出阵阵凉意,虽然呆在钢筋水泥丛林里的人们尚没有强烈感觉到冬冷夏暖的四季更替,而城市郊外的草地和树林已经有了秋的气息。

这个时候,挑一个周末,三五知己或者一家老小去伊犁河边,去小城之外,烧烤、钓鱼、徒步,或者看看即将丰收的田野里的玉米、水稻,哪怕是在郊野之外缓缓行驶的车里打个盹,也是甜蜜幸福的。

中秋时节,瓜果成熟,是人们在丰收里享受的时光。

辽阔的伊犁河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更显得身躯清晰,此刻的阳光很温暖,城市之外的郊野里一派恬静和从容。这是个适合吃喝、游走,享受生活,畅想丰收,甚至做梦的好时段。

想起前段时间的肉孜节,沉浸在节日里的许多少数民族家庭请来了自己的汉族朋友 ,而在这个中秋佳节里,也将有更多的汉族同胞邀请少数民族兄弟来家里吃月饼,这种从食物开始,因为一个节日而不断扩展的融情实践活动将进一步促进大家的互相了解,也是一节有效的民族团结教育课。

就像一个家庭的团聚需要每个成员的参与,中华民族的团聚更是各民族共同的心声,伟大复兴需要凝心聚力,在这样一个伟大的时代,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美好生活的创造者。

我想,多年以后,空间或许将不再成为人们团聚的障碍,那轮曾经照着塞外边关的明月,一样会照耀在更加和谐稳定的土地上,而生活在其上的人们,也会有更多的团聚,更多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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