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了我家四代人的妈妈(四)

因为从小没有朋友,我和我哥都养成了孤僻内向的性格,说白了,就是极度自卑。

自卑的形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家里穷。穷到什么程度呢,我一个女孩子,读初中时都十几岁了,几乎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

我们邻居有个姐姐,那时候她已经读高中了,跟我在同一所学校里,我们周末会一起回家,她经常偷偷把她的衣服借给我穿。

农村学校里没有校服,我一年四季就一条裤子,经常一周都不换洗一次的。周末回家才能随便系一条爸妈的旧裤子,把自己那条洗了。

邻居姐姐知道了,一到学校里,就给我找了一条裤子,但是她婉转地说,只能在学校里穿,周末回家就不要穿了。

我明白,她虽然好心帮我,但是怕她妈妈骂她多管闲事,也怕我妈妈不识好歹。

多一条换洗的裤子,已经够了,我对邻居姐姐感激涕零,她拼弃从前我妈跟她妈吵过架的嫌隙,偷偷帮助过我的不止一条裤子,还有吃的,甚至借给我过零花钱,在明知道我还不了的情况下。

我妈太粗糙了,她从来没有关注过我,她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只有在我年年期末拿回家奖状的时候,她才会有些许欣慰,这欣慰在我看来,不过是用来掩盖我哥的愚笨和不学无术。

我哥十七八岁了,我妈啥活儿也舍不得让他干,天天在家里玩,看电视,饿了就自己做吃的。

而我妈自己,天天累得跟牛似的,还得跟我爸斗智斗勇,她掀翻过赌博场的牌桌子,她拿刀满村子追杀过我爸,她把牌场的老板骂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断子绝孙永世不得超生。

我爸终于出去打工了,这下可好,我妈鞭长莫及,根本管不着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爸发誓再不沾赌并且剁掉自己的半截大拇指后,伤疤未好就又混迹牌场了。

他打工的钱,估计不够自己搓麻将用的。但我妈是坚决不会给他一分钱的,家里生活渐渐好起来后,我妈思虑着要攒钱给我哥说媳妇儿了。

可是被三丫爹妈那样毫不留情地一阵打击后,我妈似乎正确认识到自家条件和自己儿子的不足之处了。

她决定外出赚钱,第一要盖起新房子,第二要舍得给彩礼,不然我哥真要打光棍了。

这时候我已经考上大学了,虽然是个二本,我爸心里还挺高兴的,在我妈摆明上大学的费用她是不会负担的之后,我爸决定他来供我读书。

事实上,我爸也就大一按时给我打过几次生活费用,后来就很少再见到他打钱了,好在我有助学贷款,寒暑假里拼命打工,连周六日都会在大街上发传单或者去小饭馆帮忙,赚取微薄的报酬。

我妈去了一个外省的水泥预制板厂,干着跟男人一样的脏活累活,一个月能拿好几千工资,她自己舍不得花一分钱。

在很多男人都坚持不了的岗位上,她一干就是三年,三年,换来了我家的新房子。

房子有了,媳妇儿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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