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中这段经文并不是常常被人谈起,但是对今天这个日子来说却是有一定的意义。
在大卫执政期间,连续有三年饥荒,大卫就求问耶和华。耶和华说:“发生这饥荒是因为扫罗一家人的血债,他们杀害了基遍人。”原来基遍人不是以色列人,他们是亚摩利人的遗民。以色列人曾起誓不伤害他们,但扫罗为以色列人和犹大人发热心,试图铲除基遍人。大卫就召来基遍人,问他们:“我可以为你们做些什么来赎罪,使你们愿意祝福耶和华的子民 呢?”基遍人答道:“金银不能解决我们和扫罗一家人的问题,我们也不想处死任何以色列人。”大卫说:“你们要我怎么办?”他们说:“扫罗曾试图灭绝我们,把我们从以色列境内铲除。请你把扫罗的七个子孙交给我们。耶和华选立了扫罗,我们就在耶和华面前把他们吊死在扫罗的家乡基比亚城。”王说:“我必把他们交给你们。”
大卫王因为与扫罗的儿子约拿单在耶和华面前起过誓,就没有把扫罗的孙子、约拿单的儿子米非波设交出来。他把埃亚的女儿利斯巴为扫罗所生的两个儿子亚摩尼、米非波设和扫罗女儿米拉为米何拉人巴西莱的儿子亚得列所生的五个儿子交给基遍人。基遍人在耶和华面前把他们七人吊死在山上,那时正好是收割大麦的时候。
……众人按照大卫的吩咐,把扫罗和约拿单的骸骨埋葬在扫罗父亲基士的墓里,在便雅悯境内的洗拉。此后,上帝垂听了人们为国家的祷告。
(撒母耳记下 21:1-9,14 当代译本)
一,很长一段时间我很怀疑这个故事,这里说是上帝启示大卫三年饥荒的原因是扫罗的种族屠杀引起的,我倒更愿意相信这是政治借口,大卫以此干掉扫罗的子孙,彻底断绝前王后裔继承王位的可能。这是多么中国人的思维啊。后来我慢慢相信这是真实的叙事。第一个理由当然是圣经本身的神圣来源,上帝的启示值得信靠。第二个理由是,我的那个猜想站不住脚。因为基遍人属于政治的边缘人士,不是精英,是存留迦南地的外族人,他们的地位类似于苦役,他们根本没有政治地位可言,大卫根本不需要讨好他们,以此为理由向扫罗的后裔开刀是匪夷所思的。其次,向扫罗后裔开刀其实会得罪很多人,毕竟扫罗统一江山的功劳摆在那里,很多人还是爱戴扫罗的,基列雅比人就冒死从非利士人的高墙上取下来。第三如果真要赶尽杀绝扫罗的后裔的话,只取七个人也太妇人心肠了,这七个人的血统不足以构成王位危险,米非波设的王族血统还在那里呢。
二,既然不是政治借口,那大卫为什么杀扫罗的七个子孙呢?是基遍人提出提出要求。大卫为什么要回应基遍人的要求呢?因为神的启示。上帝启示大饥荒跟扫罗种族屠杀事件有关。上帝为什么要启示这一点呢?上帝为什么要把历史事件翻出来?上帝是借着两种方式把过去的事情翻出来,一是自然灾害饥荒,二是直接语言的启示。可见上帝很看重历史遗留问题。我想这里的原因可能有:1,大部分的以色列人不把这事当回事,选择遗忘或者忽视基遍人的冤声。经文说说扫罗却为以色列人和犹大人大发热心,想要杀灭他们。可见扫罗的大屠杀是有很强的民意基础的。这是民族主义非常可怕的地方,被煽动起来的民族主义几乎都是正义的名义。2,即使有以色列权贵愿意为基遍人喊冤,也面临困难的处境。扫罗已经成为烈士,你没有办法把一个死人绳之以法,而且是先烈、国父。3,以色列国面临的所有问题中这是一个小问题,那些大问题有:外交,王储,财政,建殿预备等。而基遍人,本身是苦役,没有把他们赶尽杀绝已经够意思,他们还要讨什么公道吗?这样的小问题当然要以大局为重,维护社会和谐,怎能再次有流血的必要呢?
三,但是上帝不认为基遍人被杀是小问题。上帝是信实的神,他希望他的百姓也是信实的人,既然前辈约书亚已经许诺不杀基遍人,他们不再被列在要被灭绝的迦南七族中,那么以色列后代就有必要遵守誓言。你不能在国力强盛的时候,干掉非利士人外族的时候顺带把政治体中的少数裔干掉。既然以色列整体保持沉默,那上帝就要发声。上帝要为基遍人讨回公道,要翻历史旧案,要向君王找茬。这是非常少见的。一般情况下都是上帝为以色列人发声,听以色列人的冤声,为以色列人伸张正义,但这一次,上帝为基遍人伸张正义,基遍人的正义其实关乎整个以色列的正义,因为是以色列毁约,上帝让以色列国建立在正义的基础上。以色列人可以忘记历史,但上帝绝对不会忘记,上帝迟早会施行审判。上帝这一次把执行判决的权柄交给了大卫。最末一次,耶稣审判全地,无人可以逃避。
四,什么样的判决才是公义的?表面上看扫罗犯了屠杀罪,刑罚却由七个子孙承担,非常的不公平。但是怎样才公平呢?既然扫罗不可能再死一次,那基遍人只能忍气吞声,恨扫罗死得太早了吗?扫罗不死,他们根本没有翻案的可能,但扫罗已死,翻案的意义是什么?作为旁观者我们无法感受从扫罗屠刀下逃亡出来的基遍人的悲痛,只有当事人心中的愤愤再激励他们求告大卫王,他们有灭族之痛,他们的报复应该也是灭族才对,实际上他们非常克制的提出了有限性报复:杀7人偿还血债。血债必须血还。这就是公义的满足,似乎是残忍的,其实是至善的,没有血还,就是伪善。没有血还,法庭就不再可信。
五,所有的难题最终在福音里解答。世间每一样的罪恶上帝都会想起来,无论是大屠杀之罪还是恨人之罪,无论是民族主义热情犯下的罪,还是因爱情犯下的罪,无论是君王的阴谋还是平头老百姓的诡计,上帝都不会放过。要想公义得到伸张,要想罪孽得到遮盖,必须有人流血,耶稣为我们的罪死在十字架上,上帝的公义得到满足。在神子的宝血里,任何人的冤屈也都得到了伸张。任何人若弃绝耶稣流血,若不让耶稣的血遮盖自己的罪,他只能在耶稣再来大审判时接受上帝对他的判决,最终是悲悲惨惨下地狱。
六,我们相信福音的人其实是相信公义的人,公义可能会迟到,但是它总会来。我们也是让上帝的公义不断更新我们的记性,我们何等败坏,如今蒙了何等大的恩典。这应该促使我们在那些正义被扭曲和掩盖的地方,积极的安慰受伤的灵魂,勇敢的指责罪恶的始作俑者,这并非为了审判做恶的人,而是避免作恶的人最终落入到上帝的审判中。我们应当竭力与遗忘做斗争。与其享受屠杀带来的经济繁荣,不如落入到三年的饥荒中更好。经济与正义有隐秘的联系,经济崩溃之时有时候是正义发声之际。福音的使者应当在上帝的愤怒临到之前促进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