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无悔?!谁令你心痴

第一次看到《耳赤迷局》这个书名,想到了面红耳赤、红脸关公。作为一本悬疑小说,是因为冲冠一怒、红了脸导致的悬案么?

开卷细读,才知道这是一个复仇的故事。耳赤之局,是围棋名局,也是几代日本棋手之间一段名利公案的结局,更是小说中几个中国职业围棋少年们纷扰纠葛的缩影。

由于围棋没有和棋,所以在十岁之前,围棋少年们就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人生只有输赢,胜负就是一切。当他们用这种只论输赢的价值观去面对爱情、友情、竞争,去思索未来、人生、梦想,无怪乎,具有超凡天分又超常努力的大雄,家境优渥、成绩优秀,因为无缘职业棋手身份,疯了;无怪乎,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范、李,为了一张比赛出场券,互相指证对方,反目;无怪乎,美丽无争的她,深深理解大雄失去了职业身份等于失去了一切的锥心之痛;无怪乎,他们虽然接受落子无悔,却还是要依靠酒量无边。

围棋又名“木野狐”。不过黑白两色,木质棋盘,却在方寸之间,惑人心魄,如狐妖之魅。小说中围棋少年们的父母虽然遍布大江南北,却个个都是棋痴。几个少年们的人生也十分相似:同样是有个酷爱围棋的家长,同样是幼童时期就学会了下棋,同样是学了两三年就打遍当地无敌手,也同样是在小学时就来到北京的专业围棋道场培训,倾全家财力物力精力培养一位职业棋手。

(By Kevin)

从此而往,围棋即人生,围棋即一切,围棋即正义,围棋即生死。这就是中国围棋培养制度的缩影了。在我们的社会生态里,一旦走上职业道路,便是这样一条退路难寻的独木桥,运动员也相似。

《耳赤迷局》有趣在,这条心无旁骛的统一路上冒出了一个异类——黄雄飞。他有着惊人的天赋,也肯付出超人的努力,这都符合围棋世界的元规则,他却,疯了。

(By Kevin)

一个人努力也不一定会成功。但一个人既拥有惊人的天赋,又肯付出超人的努力,他就一定会成功。这难道不应该是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规则吗?这至少是围棋界应有的规则,围棋少年们心中的规则与坚守。然而黄雄飞也是毁在这些围棋少年们的行为里。微缩画影,一场现代版的耳赤风云。

是的,整本书最让我震撼的就是黄雄飞。大家都山呼梦想、找寻方向的时代洪流中,有的人心中有那一盏灯塔,简简单单一句话“我只想下棋!”却也过不好这一生,倒落得,流离处,苟延残喘,家破人亡。

(By Wei)

苦涩里反思黄雄飞的人生,就因为他是高富帅有多个选择,所以他富他活该——活该不能跟围棋独木桥上的少年们抢梦想?因为他完全自发热爱无限努力,所以他疯魔他自取——年纪那么大还执拗选择这条路,不知道既有的培养规则自取其辱?

(By Fay)

落子无悔,却必有胜负,胜负,才是一切。忽然我似乎明白了,世间有大道——规则嘛,少年们从小浸淫其中,道理都懂,但也有行规——是惯例、是人情、是常规。坚守规则的围棋哲学或者说人生哲学下,还有无尽个人私欲,只要对应找寻到一个个漏洞,就是一招招钻进漏洞中的“无理手”。

这才是那一套完整的围棋培训制度。

当然啦,什么都骂制度很多时候等于什么都没说。可这个常见的制度硬币两面却很有意思:前面站着这些孩子作为陈列样板,背后站着的,不就是我们一整套落子无悔却必言胜负的社会哲学。这,不正也是我们的人生培训制度?落子“无悔”,无限焦虑,无尽疯魔。

(By Kevin)

末了,还是忍不住要问,何处有真趣?我以为,在黄雄飞心里。

那么,“无理手”有没有人去惩罚?这本书里,是一种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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