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夜里躺下床,每当心想远在汕头,每当哈哈大笑,每当跑步在操场,每当抬头看天……就现在静静听着音乐的我。其实,很害怕想起家里现在的爷爷的!每当想起,心就痛一次,每当想起就又是一夜不眠,总是在极速的心跳和艰难的呼吸中平静下来模糊双眼!
或许,很多的事情,不是家里人或者同学朋友所理解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真的发现我的爷爷,爷爷他真的老了!可能在我成长中,我一直觉得他是会一直硬朗的,会一直大声说话的,会一直煮别人永远煮不出那种味道的菜的,会一直骑着自行车去晨运的……但是从那年的那天起,从那次我真的看见他那么瘦起,从我听到他那嗓子是沙哑的时候,从我回家看他没和我说上两句话的时候……我意识到我的爷爷老了!
有时候我想我宁愿爷爷是老了而不是现在生病的他!他现在是多么的瘦啊,好瘦,好瘦,好瘦!说话的声音我几乎听不清,看到总是举起他的手摇一摇,我知道,我知道的,他摇手是叫我:该上去了!可是为什么不像小时候那样,叫我留下来!为什么不像往年一样叫我们吃完饭再上去!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大声的说话!为什么不说话大到我能让我听清你说的每句话!为什么耳背的您不是大声说话了!爷爷啊,我感觉爷爷他,现在是不是不认识我了?每次回去我叫他,喊他,我都会很自觉的说:“我是啊表,啊表啊!爷爷,我回来了!”爷爷他,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每每这时我都是有点焦急,但是看到爷爷他总是,总是多么的不忍心!你永远不知道,永远感觉不到,看到他要和你说上一句话而说不上轻轻叹气的样子会让人有多心碎,让人有多沉重。矛盾的是,我现在是很不愿意提起他了,我以前总会滔滔不绝的说起我的爷爷,说爷爷是个多了不起的人,说爷爷是个多开朗开明的人……可是我现在敢都不敢想了。
总有这样小时候的记忆,爷爷指着门口前别人家的果园的龙眼说:爷爷这不是偷,爷爷是去借点龙眼!爷爷是会变魔术的爷爷,老是在我们抬头看他时从袖口变出棒棒糖……小时候和爷爷住时,害怕时总是安慰说:“怕什么,爷爷在放心去睡觉!”当要开灯睡觉时总是在我沉睡时关上灯,或许小时候太敏感每天晚上听到狗叫虫鸣总是忐忑的入眠,你不知道次日早晨听到爷爷晨运的拖鞋声、听到他喂鸡、训狗、煮早餐的总总声音是让人有多踏实!“啊表,啊表,啊表啊,起床嘛,起床吃早餐,煮好面了!”你不知道每天叫我起床的声音,爷爷的声音是有多大的穿透力!爷爷应该在我说话时,在我记忆中和他说话时,他就有耳背的,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大声说话来着,奇怪的是我以为人本就应该这么大声说话的!我一度以我有这么洪亮的嗓门骄傲,总觉得这是爷爷的遗传,所以长大到现在有同学,有朋友说我是“大喇叭!”我依然没有要改,没有觉得大声有损作为一个女孩的形象,我就是大声,我全家都是这么大声的!可是啊,当爷爷说不出那么洪亮有力的话时是有多难受啊,多么想听他那生气而又非生气的一声:吼!动作表情都是让人想笑。似乎我现在还总感觉到,每次吃饭坐在他身旁拍我背的力量,刚刚好!那一声声带着爱的训话:发呆干嘛,快吃饭!爷爷总是知道我不吃肥肉,总是知道我不吃姜,不吃蒜,不吃葱。好像爷爷身旁的位置总是留给疼爱的人的,哥哥们坐过,弟弟坐过,我坐过,侄子们坐过……那时候和爷爷一起吃饭是别人感受不到的,每每吃饭只能坐在爷爷他身旁,和对面坐着两个姐姐说话时总是被爷爷拍背叫停,那时没发现自己总是那么多话说。姐姐却没有被叫停,在我的不甘停了又说时,碗里总是爷爷夹来的菜!吃饭的场面想想应该只有家里有了,是多么让人哭笑不得和怀念!所以才发现现在和同学吃饭还是朋友吃饭,我总是滔滔不绝,总是说到什么就会笑点低到喷饭。家里是个大家庭啊,爷爷他儿孙满堂,我总知道爷爷沉浸在家里热闹欢笑的天伦之乐中,他总是想着大家庭的和和睦睦!
总是这样,一回忆,爷爷的话,爷爷的笑脸,爷爷的一个手势,一个动作……都让人想哭又想笑!爷爷啊,是个很帅气的人,因为他笑起来和他拍的照片是!听起来爷爷是个温暖的人,因为别人对他的评价是……
不是说要感叹什么时不待人,我不否认!不知道从何时起我都认为我不会看着身边的人老,只有身边的人看着我成长。上个月,上周,前天,今天……总怀着忐忑又害怕的心问母亲:爷爷怎样了,爷爷吃饭怎样啊,爷爷还好吧!只要母亲说:爷爷又有点发脾气,叫她干嘛干嘛!这时我就会松口气证明爷爷还是好的!只要母亲说:爷爷咳嗽又严重了,要去看医生了,爷爷不肯去看!我就会又心痛又着急。今天又问母亲了,母亲说:爷爷他好瘦,吃不下饭,没有力气……语音都没听完我就不敢再听了!怎么办,怎么办才好,我总是傻到要求母亲用任何办法是让爷爷好,我总觉得母亲万能的,总觉得只有母亲照顾爷爷我才放心!是,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怕我身边的人,家人离开我,很难想象他们离开我,我会是怎样接受,怎样去生活!是,承认自己是个逃避的人,总以为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听就以为是好的,以为不会变,以为家人是永远陪伴着我的,是,承认自己是个口是心非的人,总以为自己能骗自己,但是我真的是很害怕啊!
即使我现在与爷爷他极少相处,极少见面,回去看他时,我都不敢多待,怕自己忍不住,去拉一下他那双大大的手掌,去再摸摸他瘦瘦的腿,再深深的看他帅气的笑脸……我害怕我泪水会夺眶而出!回去看爷爷他,他还是会熟悉的摸出他的钱包,拿出零钱递给我说:“大家都好,安心,上学!”再举起他那手掌摇一摇,我知道的,他肯定想说:走吧,该上去了!
…………
今天已经是八月九号了,爷爷已经离开,想着上面的文字还是爷爷在的时候的担忧,现在爷爷连个担忧的机会都不给我了……
在这个不能接受的事实中,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有人离开了是这么真切的心痛的,甚至觉得是残忍。或许吧,今天距爷爷离开又多了一天,突然想起一段话:我有时候想,如果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能让我对其的想念漫长到足以使我在无眠的夜彻夜写一封纪念的信,然后在天亮之后郑重地寄出,那么这该是多么好的事情。就现在的我,一片片听着音乐的我,心情算是平静的,想着那么这封信是给爷爷的了,但是地址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这世界一角,还是遥远的天国……
爷爷或许在我不想您离开是个自私的想法吧!我不敢再回忆说是您生病了!现在的我依然觉得离开是无情的,无论是我的谁!因为在没有防备之下谁又约好谁是这辈子的亲人,朋友,同学了呢!既然参与了我的生活,而且还是在我长大成人的这短短几年的生活中,这是何等的珍贵!所以有声也好,还是无声的也罢,离开都是无情!所以说是我自私的一面才有这种想法,因为我可能抛开爷爷的真实感受,也因为我作为后辈没有足够的福气留着爷爷您,所以说是爷爷您无情还是后辈的薄幸呢!爷爷,我懂得了“不是无情,亦非薄幸,只是我们一生中会遇上很多人,真正能停留驻足的又有几个?生命是终将荒芜的渡口,连我们自己都是过客。”是的,人越长大面临越多,其实心里面难受的更多的是没能再次握握您的大手,没能摸摸您的脚,没能听听您的叮咛,没能再感受您轻拍我背的力量,没能尝尝您煮的菜,没能帮您剪剪指甲了……是啊,当时就已经很害怕了,所以错过了爷爷您,也忘记了您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忘记爷爷您最后一次给我零花钱是不是我要去上学给的了……我知道的,回忆太多,故事也是这么的深刻,我不敢保证自己一个偷偷想起爷爷您不是泪流满面的,但是爷爷啊,我不想再心痛了,所以我会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思念,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再在夜里失去睡眠,也不会再看到那个身影就出了神一样!现在感觉之前爷爷您说的话会一篇篇的响在耳朵里,所以爷爷您啊,在我迷茫的时候还是给我鼓励吧!爷爷,再想听一次“啊表,上去吧,太晚没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