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是一座孤岛——《岛上书店》加布瑞埃拉 泽文

爱丽丝小岛上唯一一家书店的老板A.J.费克里在妻子死后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一天醉酒醒来发现自己珍藏的爱伦坡第一本小说集《帖木儿》丢了,这本书只有五十本存世,极其珍贵,价值几十万美元。

像是要补偿他似的,上帝给了他一个两岁的小姑娘玛雅。在岛上居民看来乖僻、冷漠的A.J.收养了一个遗弃儿是一件轰动全岛的事。

《帖木儿》丢失后A.J.去报警,遇到了警长兰比亚斯,兰比亚斯是个刚离婚的男人。在A.J.收养了玛雅后也时不时去店里转转,还主动提议要做玛雅的教父。

A.J.的育儿知识都是谷歌或是从来店里的好事的妇女口中得知,她们都好奇寡居的中年怪大叔要如何应对一个两岁小女孩,为了不表露她们的真实目的,离开书店时她们通常会买上一两本。

玛雅就这样长大,她的世界就是书店,书本就是她的朋友。

阿米莉亚是出版社的销售代表,曾向A.J.进行推销,但那时的A.J.因为妻子妮可的去世暴躁又厌世。像《迟暮花开》这样一个老头回忆他去世妻子的书显然让他没有好脾气。他粗鲁地拒绝了阿米莉亚的推销。

玛雅出水痘了,A.J.彻夜不眠地照顾,为打发照看玛雅的夜晚时光误打误撞读了四年前阿米莉亚向他推销的那本《迟暮花开》。他一口气看完,对阿米莉亚的品位很欣赏,接着慢慢地变为对阿米莉亚这个人很欣赏。最后阿米莉亚辞去出版社的工作来到了爱丽丝岛,和A.J.一起经营书店。

A.J.前妻妮可的姐姐伊斯梅是小学的戏剧老师,伊斯梅流产数次,非常渴望有自己的小孩。她丈夫丹尼斯是一个风流成性的作家,经常不在家。伊斯梅一个人独自忍受令人绝望的婚姻。在A.J.和阿米莉亚婚礼那天伊斯梅在车里向丹尼斯提出离婚。

玛雅其实是丹尼斯和他的书迷玛丽的私生女,玛丽无法兼顾学业和养育孩子,在求助养母和丹尼斯无望后跳海自杀,自杀前把玛雅留在书店。因为她想让孩子生长在一个有书的地方。

“没有书店的地方算不上是个地方”。A.J.的前妻经常说。
“这间书店是最接近教堂的地方”。A.J.的第二任妻子阿米莉亚说。

在这间小小的岛上书店里,店主A.J.的一切就是小说,特别是短篇小说。

他坚持自己对优质文学的看法,看不起阅读大众市场版平装本的人;遇到人,便会联想到某一本小说里的某个人物;去相亲,问人看什么书;有感触时说“像xx作家的一本xx书一样”。

A.J.活在自己的小岛上。在妻子妮可去世后,这座岛,变成了孤岛。

有时候,我们会觉得,成为一个生活在人类社会里的鲁滨逊也没什么关系。
关门即是深山,开机随处净土。

一个人,自娱自乐,自得其乐,一天天,也曾“不知老之将至”。

有时候也会觉得孤单,但是孤单不足以让我们离开。

“因为从心底害怕自己不值得被爱,我们独来独往,然而就是因为独来独往,才让我们以为自己不值得被爱。”

于是每个人都成为了一座小岛,各自沉浮、各自漂泊。

可是啊……
“一个人无法自成孤岛,要么至少,一个人无法自成为最理想的孤岛。”
“有一天,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驱车上路。有一天,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遇到他。你会被爱,因为你今生第一次真正不再孤单,你会选择不再孤单下去。”

见到玛雅和阿米莉亚后,A.J.选择了不继续孤单,她们就像是绵延的海岸线,吸引着A.J.这座漂浮在海上的小岛归岸。
兰比亚斯也选择了不继续孤单下去。书店是兰比亚斯的海岸线,在这里他和A.J.成了朋友,陪伴玛雅成长,爱上伊斯梅,最后延续了岛上书店……

原来《帖木儿》在伊斯梅那里,她用这本值钱的书打发玛丽,企图让她消失,但是因为A.J.报了警,玛丽无法将书脱手,走投无路的她带着玛雅来到爱丽丝岛。

A.J.长了瘤,他多年的暂时性失去意识的毛病其实是脑袋里的瘤在作祟。那是只存在在案例和电视剧《实习医生格雷》中的瘤——多形性胶质母细胞。A.J.不想做手术,他不想为了多活几个月,让阿米莉亚和玛雅一贫如洗。他想把钱留给玛雅上大学。

伊斯梅将《帖木儿》拿出来拍卖。A.J.做了化疗。他的人生,就如他说的,“并不完全是长篇小说,也并不是短篇小说”。一年后,他死了。

阿米莉亚为了负担玛雅的生活和学业,不得不搬离小岛回到大陆去找工作,后来把书店盘给了兰比亚斯和伊斯梅。

没有恢弘博大的历史背景,没有波澜壮阔的时代巨潮,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设计。读的时候也不会饶有趣味,兴致勃勃……一开始留下的一些小坑在后文慢慢被填满,你不会恍然大悟、如梦初醒。A.J.得了癌症后,你开始升起一点点看普通小说的猜想,比如主角是不会挂的,最后都是会圆满结尾的。

但现实世界中哪有那么多手术成功,癌症根治的事儿呢?不过是做了手术是死,不做手术也是死。做手术带着各种管子痛苦的死,不做手术不带着各种管子痛苦的死。哪有那么多奇迹?哪有那么多如愿?

“到了最后,我们是作品全集。没有一部全集里的每个故事都是完美的。有些成功了,有些差点。幸运的话,会有一部出色之作。到最后,不管怎样,人们会记住那些出色之作,而对出色之作,他们也不会记得很久。”

到最后,岛上的居民也许会记得A.J.、妮可、玛雅、阿米莉亚,也许不会。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你去爱丽丝岛,走过那座紫色小屋的门槛时,风铃依然奏出熟悉的音乐,一个沙哑但并非不友好的声音说:“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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