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奇想,想要写写我与老爸的故事。
冬日的一抹阳光暖和地照进温馨的小屋,在日历上的“2008”投下了光影。书桌上还有本《三国演义》未合上,黄黄的书页泛泛摇晃。一曲歌谣打破了沉寂。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门前唱大戏……”父女俩玩着游戏,嘻嘻哈哈声传了出来。那个下巴上有胡渣的中年男子,是我的铁哥们,小学时候我常私底下这么喊。他的大手握着我的细胳膊,有节奏地一下一下舞动。慈爱的目光龙罩着我。
家里独宠,真好。歌谣又响了起来:
“你也去,我也去,大家一起去看戏……”
悄悄地,四年时光不经意飞走了。
“小yu……是哪个yu?”一张卷子平铺在桌面上,大大小小的字,按照现在的眼光看,可真够丑的!我才幼儿园大班,却被老爸逼着写一二年级的字。那张卷子都是他自掏腰包买的。她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总喜欢把这话挂在嘴边。
他不再陪我做游戏了,每次在题目中抬起头来,看到的都是他在对弟弟笑,眼角也没施舍给我。对,就是施舍。虽然这是我的想法。
不过后来我也释然了,我是个女孩嘛。虽然这也是我的想法。
然后每年我都会收到一本奥数,两本作文书,两本名著。我清楚地记得一回,他将与伙伴玩过家家的我拉回屋里,说,
孩子,那不是你该玩的游戏。
他说的那句话,我至今还时时想起。
从那之后,我好像与纯真脱离了轨道。直到现在,我身边一只玩偶也没有,芭比娃娃以及那些令女孩们所喜爱的小猫小狗小仓鼠,我都没有碰过。我所拥有的,是些书。
不过我遗憾的,是童年,而非那些女孩子家家的玩意。
令我对我爸发生改观的,或许是他在我背后的支持与关注吧。
我每次带回的奖状,总见他毫无喜色地接了去,随手放在书架上,像是对待不心爱的东西一般。过后,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将奖状仔细包好,装进一个小箱里。
我产生些许疑惑,趁他不在,打开了箱子。里面放着我学习生涯一步步得到的荣誉,每张奖状都包得平平整整,证书也摆得很好。我还看到了一本札记。是老爸亲笔写的。
我对老爸的怨气算是消散了些,算了,看铁哥们这么关注我的份上,我就不计较奥数书什么的了!
老爸有时还是很讨厌的,特别是在他只疼弟弟妹妹的时候,搞得我大姐风范都随风飘散了。
我对几个弟妹很是严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再加上脾气火爆,嘴皮子还算利索,几个弟妹很是怕我。怕倒不要紧,可也不能在背后告我黑状啊!人家打官司还什么“循序渐进”,弟弟妹妹联手黑人,都跟开高速,不带停的。偏生老爸还站在他们那边。
就在昨天,我自告奋勇地向老妈申请拖地,对着那几个碍着道死活不走开的臭小子发了火。老爸指责我,以为我是被叫着干家务,心情不畅快骂人,我委屈地反驳,老爸气在头上,指着我鼻子,说,
你长大后肯定是最不孝的那一个!
我如雷击般呆愣住了。
小时候,他对我的慈爱毋宁质疑;
他给我的材料书练习题,
夹杂着另一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爱;
他认为我该独立了,该有个人见解了;
他杜绝我碰洋娃娃小宠物,是避免我对他们产生贪念,玩物丧志;等过了好奇心,就像现在的我,早已不稀罕那玩意了;
他以强制的手段夺走了我美好的童年,却又让我比别人先一步地沉醉在了书里,了解历史文明,对童年怀有深深的遗憾早已换成了感激;
他对我得奖毫无表态是怕影响到我,怕我沾沾自喜,沉浸在过去的荣誉里,而忘了前进的脚步;
他……
不得不说,老爸的爱,虽不及高山流水那般清澈易显,却犹如幽幽山谷中另辟蹊径引人琢磨、深思。
题外话:语文老师,当年的这篇作文背后还有一页……在此怀疑您当年没看完而得出错误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