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时光荏苒,杨柳萎枯。雨雪弥夜,坐看人来人往,恍若烟云过眼。
——题记
鸣笛声隐约传来,你的眸子里瞬间涌动起一层光。“咣当”,那身影出现,你便再也止不住地向他跑去。尾巴翘的老高,摇晃的满是温顺;爪子伸得老长,攀扑的尽是依赖。那坚实却不失温柔的手,摩挲着你的毛发,满眼的慈爱,像是凝视凯特那样,亦像是相识了一辈子的老战友那样。而这也是你最幸福的时刻,你多么希望时间在这一瞬间定格!
幸福总是如此短暂。那个清晨,你不走,你挽留,你撕心裂肺地吠鸣,你一次次衔起那从未捡过的球。你分明知道:去了,便是永远不再回;火车游动终点等待的就只能是永别;归来的鸣笛声,唤不醒那永远沉睡的身影。
他终是走了!留下你孑然一身,静静等待,默默苦守。火车站前,热狗摊旁,杨柳枝下,花圃园里,夏尽冬来,花荣花枯,绿裳又谢,始终不变的,唯有你雕塑般的坚守。
两个人,曾经欢声笑语,曾经拥抱在一起,曾经满心欢喜,曾经誓死不离。
一残躯,瑟瑟默守寂夜,只能回首 望,只能无声呐喊,只能无尽等待。
你学会了饥肠辘辘中的奔跑,学会了一切的徒劳与不徒劳。那漫漫长路,你是否又想过地冻天寒与荆棘丛生?当岐岔不期而至,你眼神里升腾着困惑——这边?那边?冥冥中响起的呼唤,你向后退了几步,再几步,然后重新飞奔而起。
你的执着,你的义无反顾只源于那份渺茫的奢望乃至幻想,幻想叫你“嘿,八公”的那个身影再次出现。十年之后,遮不住的疲惫与迟缓,凯特哆嗦着抱起你,哽咽中试图用依旧残留着涂料味儿的手抚平你打结的毛发。
你是英雄,你有你的骄傲与坚持,无需这廉价的温存。也许他给过你片刻的温柔,却永远无法替代迷路途中的明灯,你只是故友般地舔了一下那苍白的手。你别过身去,不愿暴露那蕴含了无尽委屈与绝望的眼神。
寥寥十载,一个人尚不能忍受孤独,寂寞余生,八公,你又如何做到的?我终于明白——自古英雄多执着,誓将残躯温伊人。你的执着,你的义无反顾,全因车站偶遇时那句“嘿,伙计,迷路了”。
你是爱雪的,像所有的“秋田人”一样爱雪。可是这次,我的英雄,真的筋疲力尽了,已经无法抬起眼睑。恍惚中,嗡鸣声如火车晃动的白炽灯光笼罩着你那渐趋僵硬的躯体。“咣当”,熟悉的脚步,熟悉的身影。“吱呀”,门开了——“帕克,这次带我的英雄一起走,好吗?”
文/梁明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