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流浪者?我不确定。她只带了一个黑色背包,一个手提袋。
我找了一个巨大机器的背面,这里稍微安静些。她也过来,把一个纸箱拆开,铺在地上,两个大塑料袋展开,铺在纸板的顶端,加起来得有一米多了。然后离开。一会她又回来,提着一个黑色背包,和一个手提袋,放在纸板上。
灰白的头发,用一根浅灰粗绳,整齐地扎在一起。上身是一件蓝底绿花纹的涤纶衬衣,下身是一条褐色粗条纹裤子,黑色圆口拉带布鞋。
她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包裹的床单之类的布料,放在地上铺就的“床上”,看来是做枕头用。接着她有掏出一条旧毛巾被,铺在纸板上。她躺下,接着又起身,转过头,脆生生的问:“哎,你好,现在几点到?”一脸单纯友善的笑容,不像一个五六十岁的人。
她躺下了,把一块小手绢折叠起来盖在眼睛上。
一个多小时,她一直在安静的躺着。直到一群人过来,在她身边的坐椅上开始打牌。她坐起身,很茫然的看了一会,站起来离开。她没有带走她的背包和“小床”。我有些担心,不时瞄几眼,担心有人拿走她的家当。
十多分钟,她回来了,衬衣的扣子解开了,好像是去卫生间了。她把衬衣脱下来,里面是一件浅绿色吊带背心,她回头正好和我的目光相遇,有点羞涩的笑了一下,躺下,把衬衣盖在身上。
打牌的人越来越兴奋,还有人开始放音乐。她又起来,穿上衬衣,开始收拾自己的“小床”。每一件都折叠的整整齐齐,一件件装进小塑料袋里,再装进大塑料袋里,有条不紊。她的塑料袋也都是很洁净。最后,她把那个纸板也折叠起来,也放进一个干净的塑料袋里。所有的塑料袋又都放进那个手提袋里。
她背起包,拿起手提袋,走进车站流动的人流。我再也看不到她了。这个干净,友善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