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难得在饭后出去走走,也算回家的第一遭。不错,就像久不见的朋友,要走一遭才好。好像有种两方面都没有忘记的意思。
要说十分迫切也谈不上,只是在外地曾无数次的发心要经常走动才好。一回家来反倒落下来了,好像我不是个思行一致的人。正是在境厌境,离境羡境。这样看却又是人之常情。到底有多少事可以理得清又不太乐观,好在没有人逼我想。
就这么出门右转,莫名奇妙的踏上路来。邻里们多还在忙着吃饭洗碗,站在门口无事的好像没有。这不是早些年的当儿,各位叔伯婶姨排落的道上扯着乱七八糟的乡语,好像没把城市放在眼里,架势十足。我们这些小不点就围着转悠,私下里也会有些创举。间壁村最后那家才刚种了颗碗口粗葡萄树,兄弟几个约好去偷来,种我家里来年分享。那颗树现在还在家院里,今年结了不少,小伙伴们却各奔东西再难一聚。间壁村那家在原地又种了颗一般大的葡萄树,长势惊人,让我有些怀疑我们是否掘错了地方,这些都是后话了。左转且继续走,迎上面来的是新建的楼房,是农村常见的结构,不过却是四层。建址当年是块鱼塘,宁人向往的地方。赶冬的时候,水干了些,鱼就不赖烦,想逃出来似的。就便宜了我等小鬼,可那鱼主也不是盖的,落网的不多,却被其手段血腥惊吓万分。从那些时候他在我们圈可是名声恶臭。下水摸,偷着钓这些不值一提,就是那会放学回家,赶上鱼出趟儿,下到河里,抓起几条搁在口袋里,飞也似的奔回家充了酒菜。慢着,那口袋可不小,是通口的,手从两边插进去可以相互摸到。说那房子盖的挺高大,就是丑。据闲人说,这地儿照理是起不了楼的,因这楼主哥哥是镇里的党委书记,可怜我几方天空被遮住了。右转向前推是续着原路新修的路,够宽大,Google地图上还没见着。前几天晚上天色已黑了,出来到此地看看星空,挺亮的,好像不像我们地儿的星空。可能是周遭都是田地,没有灯光的缘故。在我看这路像是借公款为这栋楼涨价钱来着。本来打算再去走走,只见上面有些路人,天色还未黑,我也不想去空荡荡的来回溜达。这时候略儿的瞟了下四周,这新楼的边上还留了条道,不远处还有两人。我兴冲冲的迈上前去。
这条道是土路,初时很窄,到后面就放开了,好像我的心情。避着草继续走,左边是新楼,右边却是田地,这会是水稻才刚种下不久,还没高过小腿。听大人们说今年的水稻好像不太兴盛,全托不能焚烧秸秆的福。在我是分辨不出所以然的,只有置若罔闻的份。我没能朝右边放眼的观一遍,只揪着田埂边的一小块不放,也有些胸无天下了。田地里的水好像和儿时比起来泛黄了不少,但还依旧明晃晃的,把时间都变暗了。接着声声吱吱抢了进来,很轻,很细,破壳而出。我一直认为是一种很少见的虫发出来了的,平生只在水稻田里才见过,很丑,像海洋里的一种现在还存在的远古虫类,只不过要小很多。也许是我少见多怪,毕竟是儿时记忆,也许只不过是一种昆虫的幼虫罢了。02年之后有一年夏天暴雨,我只一伸手就在田埂边抓了条小草鱼,没有任何征兆表示那儿会有鱼,反正我抓到了。说起02年夏天那场暴雨,早上起床,水就差点儿漫上床沿,鞋已经淹没在水里不见影,再后来我家二楼可以钓鱼,大人们在楼下用丝网捕鱼,非常有趣。可惜当时还小,否则一定是场盛会,不容错过。回来说,冷不丁已经能看到那两人的脸,那不是鱼主的妇人是谁!还有他家二儿子,刚做完农活正要回家。仇人见面,我却郑重其事的慢慢从两人间走过。说那时光催人老,他俩恐怕早已不认识我,也许从没认识我。鱼塘都不见影儿了,人还是踏在那方地上。前方是一突起小坡,纵连四条小路。四条路里有三条汇一点,人称三岔口,乃魑魅魍魉之游地。乡间习俗,三岔口乃不祥之所,上了年纪的人是避开不走的。在我却不加禁忌,但我可很敬重鬼神。当然这些事不是口头上说说,要身体力行才好。上堆就是条横道,左交街市,右边是一块坟场。比坟场再近些是个废弃的抽水站,空荡荡的有间小屋。人烟稀少让小屋里尴尬的尽是些用过的卫生纸,有次去还有个胸罩,可惊煞我也。早些时候却很干净。我们几个猴头,摆弄些鱼肉来烧弄,居然很香。到底是时间的香味,还是兔肉的滋味却已经模糊。小房子更像是符号,载着很多记忆,通向无数遐想,却不知道那天会消失。这条横道两边是杂乱排列的高大杨树,也算条林荫道,所以常常来走。在夏天还会约小伙伴在边上的水泥板上打扑克,阴凉通风,是避暑良处。自从那条新路修好,这条路就少有人走了,于我好像更清净了,但我却也不常去了,明天会再去瞧瞧。抬头看看天色,时候不早了,该回了。
下坡路原来是极宽大的,右边还是块平地,散落着些短小木桩,是块牛市。乡俗定个固定时间,一镇要买卖牛的人都会聚在这里,倒是很方便。现在却种上了玉米,要知道那可是块荒地,可是我耍拳脚的地儿,咋种上玉米了?人说不可毁坏庄家,可这些玉米在毁坏土地,我有种淡淡毁了它的念头。本来这树木野草长的丰盛,覆盖率非常高,还有大片的青苔,现在只有裸露干裂的黄土,造孽啊!也罢也罢,你本可怜,破坏所得的几钱也养不了终得不了愿。这路也被耕成了地。且再说左边,建在那栋新楼后面,隔着鱼塘主的小小瓦屋,是座污水处理厂,还好不大。到这儿,鱼塘被慢慢的填满了,还有口小水洼在小瓦屋前,比前,远远不如了!当初建这污水场的时候,我也回过家一次,见着几根粗长的黑水管从地下偷出水来,干净冰冷的水,泛着晶莹的光,像眼泪。如我所见,它还是建好了,个中的老板工人也是挺着大肚的丑物儿。再说三五不靠的地你建什子污水处理厂。还有其地隔不远处,儿时有一莲池,一到夏天,怎一美字了得?今儿却变成垃圾场,至洁至污,真真变得好戏法!再向前只剩下一个可说。在一片水泥圆管后面飘着几朵黑烟似的东西,映着天色更加鬼魅。挨着两面水泥,进前去看原来是系在树上遮阳的塑料布,好打算,也不亏了农民的淳朴好心。你道这是个什么地,赌场也!是玩骰子的地儿。场有一天两场、场场不歇,逢雨不大不歇,肚不饿天不黑不歇;人有远近不同、近早远迟,男女老幼不分,胖瘦高矮不避。有钱有嘴有心无心,都是可买可带。这地方可有名气了,问路于我家的有不少。乡民有闲钱本是好事,能信吗?我看死性不改倒是有。有些另类的是职业赌徒,恨不得360日日日不休,也不事耕作,以此为生。真有莫大的本事啊!无怪乎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古人诚不欺我。好在我家人不沾染。每当吵嘈起来,不输于三五对泼妇齐齐骂街,场面很是激烈。伴着孩童走狗围转,堪称农村生活的奇篇。我学不会这东西,也难再有多高的兴趣。搁边走也就出了那块地了,记忆也淡了。
来家洗完澡,写下这篇,挺有趣。
201407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