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

20210529梦

其实我和p陆陆续续打过几次照面,作为爷爷的学生,家族的朋友,还有,妹妹的未婚夫。

我对他有一些模糊的印象,记不太清长相,只记得是个高个子,有一个修长白皙的脖颈。

我真正认识他,是在妹妹的生日宴会上。她25岁的生日也正好是爷爷奶奶结婚50周年纪念日,来了好些人,晚上要在院子里吃饭庆祝,所以傍晚的时候大家都散落在老房子的角落里聊天。我在前厅的沙发上和几位朋友说起之前在蒙古旅行的事情,蒙古的人很热情,招待客人很大方,总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想吃奶油焗意面,渐渐地也没人问我了。

大家笑了一下,他们都是善良又正直的人,表达了一下对我幽默感的肯定之后就聊起别的了。我转头远远看见p,他也在笑,回应我的故事。眼睛眯起来,露出好漂亮的卧蚕,那么大的一个笑容,又真诚又愚蠢,毫无遮掩,像是我的故事是他今年听过的最好玩的故事。

我转头和人聊起别的,但心里竟然有些难以察觉的满足。这时我才想起我好像之前从来没有真正看过他的脸。

晚饭开始前,爷爷起来致辞,他说他不太能也不太想和大家说‘爱是什么‘,那是个很虚幻的东西。它是短暂的,又是绵延的;但是它不论以什么方式出现,它总能唤醒你。他要感谢他的妻子,每一天他都能感受到被唤醒。大家鼓掌,我也跟着拍手,不经想起小时候爷爷带我出去买文具,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是不是也觉得你奶奶太烦了?我说是的,他说那个老太婆,真想治治她!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低头笑起来,抬头看见p远远看着我。有一瞬间,一种害怕的感觉牢牢地慑住我的心头,我赶紧调过头去,过一会儿又觉得好不服气,转头迎上他的目光。却看见他的眼神轻轻地掠过我,落在远方。

2

吃完饭后,大家组织着在院里听演奏,爷爷非常会拉手风琴,俄罗斯民歌,混合夏日潮湿又沉冗的空气,像是破碎的山楂味冰棍化在空气里。酸甜的,冷冽的,漂在我的身边,我们的身边。

听到一半我进屋给客人们拿水,整屋都暗着,只开了几盏暗暗的灯。昏黄的光倾洒下来,在木地板上,氤氲着悄无声息的温柔。我想起小时候,我在爷奶家睡午觉,常常醒来就是黄昏了,窗外好像挂了条黄河,遥远又缓慢地流着,整个世界是静的,好像一切都停止了,消失了,像现在这样。我望着窗外热闹的人群,好像一个遥远的故事,像小时候那么远。

“嘿”有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吓了好大一跳。看见p一边摆手一边上前来,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好意思”。又是那个真诚近乎愚蠢的脸,充满愧疚。

“你吓死我了!干嘛不出声啊”

“没有我刚才在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见你在窗户前发呆。我想不管我怎么做,可能都会吓到你,所以……“他耸耸肩,事情就是这样了,他吓到我了,他很抱歉,但是他必须这么做,这个意思。我内心深处涌起一丝得逞的快感,像是虐待一种小动物。

“你在厨房鬼鬼祟祟干嘛呢”

“我看外面需要一点饮料,我进来拿点水”

“那水呢?“

“没找到“

“…啧”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回答我问题时的诚恳令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锱铢必较的教导主任,我想笑出来,胸腔缓慢震动的那种笑,他令我感到很无奈;同时我的恶劣又占上风,我想狐假虎威的辱骂他一番。总之,我一下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故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总是这样。

他轻轻地、轻轻地笑了,没有声音,只有急促的鼻息,他说“你怎么总在生气?”

‘你怎么总在生气’

他看着我说。从上至下的凝视着我,笑脸充盈着我的整个眼眶,带着善意的戏谑和审判。

“我哪有”

“也不是生气吧,感觉就是,你总是不满意”

“有吗?”

“有啊,就刚才,老先生在上面致辞的时候你都不满意”

“我没有不满意啊”

“但是你在笑,轻蔑的那种。那可是你结婚50周年的爷爷奶奶。”

“我笑是因为……”

“是因为你不信任这个事情吗?”他抢过我的话,好像在等待着这个机会他想要发言一样。

我瞪着他,然后眯起眼睛,我感到非常不满。我不认为我们有熟悉到他可以随意的揣测我,观察我,总结我的程度。我转身重新面向窗户,望着忽明忽暗的人群,生硬地开口“我不信任很多事情,没什么可说的。但跟你有关系吗…”

我准备说更多不留情面的话,但是妹妹进来了,带着外面清冽又轻松的空气打断了我。

“你们说什么呢?黑蒙蒙的,也不开灯”

‘啪’她开了大厅的灯,p在黑暗中本有些捉摸不透的脸突然清晰了,他眯着眼睛,却没有转头找寻妹妹,直愣愣的,似乎在等待着我把话说完。

“没什么,房子里没喝的了,在想办法呢”我往门口走去,路过p身边的时候毫无顾忌撞开他,像是青春期男生吵架。

我想了一下又转头和妹妹说,“要不你和他开车出去买一点吧。这么多人”

我说‘他’的时候,没有转头,也没有手指的动作,好像他不在这里一样。

P开始更频繁出入我们的家庭聚会,我渐渐意识到他可能的确,将是个‘重要人物’了。我对这一切都不是很敏感,我和妹妹都交往过很多男朋友,也接受家里的相亲,但是真正被带回到爷爷奶奶面前,周六一起吃饭的,现在想来好像只有他。

爷奶的孙子辈只有我和我妹妹两个女生,其余全是男生。大伯一直很羡慕我爸和小叔家有一个女儿,不仅会更温馨,爷奶的态度对他们的态度也会更好。但凡是工作和生活中有哪里犯错了,只要说家里小女儿想爸爸,爷爷就会说那快滚回去。所以全家上下对我们两姐妹的交往对象往往带着放大镜,除非是必要关头,我是不会把男朋友带回家的。

“这样说来,你和他尘埃落定了呗?”我和珊在厨房里,她在切水果,我在吃水果。不一会儿,她把切好的水果慢慢地从我身边移开。

“嗯”

“啊?真假啊?都没听你怎么提过啊?”

“你本来也不爱听人说话啊。

其实,我挺喜欢他的。”她不切水果了,放下水果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看向我,是那种又无奈又委屈又幸福得神情,“不对,我好喜欢他的。

诶你还记得吗?高中有个暑假,你还在外面念书,回来和我说,外面太好玩了。我好兴奋,可是我英文就没有那么好,当时老爸找了个学生帮我补课。”

“你想说,就是他对吧?”

“是的。是不是很神奇”

“一点都不,我觉得你只是把你对爱情的幻想进行了私人的编撰。

你的社会关系本来就不复杂,遇见他一点都不稀奇。你遇见并且爱上现在建国南路上那个在周六晚上7点赶回去加班的陈先生才稀奇。”

她拨弄着水果盘上的被她切的漂漂亮亮的西瓜,心不在焉地点头。

我知道她生气了。她其实是个乖戾的女孩。

我转身走开,脑子里却电光火石般地想起了一个事情。

我转头问她,“是我高二的那个暑假吗?”

“对啊”

整个高中,我疯到不行。

我在美国念书,功课勉强,但是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我把头发剪的又碎又短,穿的像个小男生,只穿工字背心和牛仔裤。

对世界的一切充满兴趣,偷偷交往着一个黎巴嫩的女模特和一个帅气的鼓手。当然,他们两个都对我毫不在意,我只是一个渴望脱轨的中国女孩儿而已。

但是我疯狂吸收他们离经叛道的生活和品味。躲在简陋的地下室里,每次他们踩效果器时擦出的刺耳声音,都让我紧张,但是我喜欢这种被挑战和破坏的感觉;我也喜欢模仿女模特把自己的眼睛涂满黑色,涂上紫色唇膏,斜眼看人的时候像一个漂亮的变色龙。

同时我也有自己的原则,我绝对不会吸毒以及,和人做爱。

进入性关系令我觉得难以掌控,我不能接受我掌控不了的事情。

暑假回家的时候,我就像一个外星人,全家的人总是会对我欲言又止的评头论足一番。

比如“看上去聪明了很多”

“像是足球小子”

“消瘦了不少,读书很辛苦吗?”

“削发明志啊”

其实也没什么,家里人即使再不满,他们也不会真的说出来。只是爷爷看见我的一头短发,表情难以言喻,半晌才说,“缺少规则。

过几天你奶生日,她看见了肯定生气,你能穿个裙子来吗?”

爷爷总是那么好,他对我提任何要求都是说,‘你能如何如何吗?’他从来都不希望伤害到我,令我不开心。

我只好不情愿地点头,没有人可以拒绝我爷爷。起码我是。

准备离开的时候,走到门口了,爷爷叫住我,“嘟嘟,其实短发也很好看。”

奶奶生日,我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那是妈妈出差时带回来的一条裙子,她现去哪儿都还会给我带衣服。但是她作为母亲,完全不了解我的尺码。这两年我飞速长高,那条本来宽松的娃娃裙穿在我身上又短又小,配着我短短的头发,像是一枚东亚的巫毒娃娃。

妈妈不喜欢,但是我觉得特别好看。我求着妈妈让我画一点口红,她说只要奶奶同意就可以。

我偷偷带着我从黎巴嫩女友那边偷来的口红,在吃饭之前去厕所补了一点出来。刚下楼就被妈妈看见了,她气急败坏,“赶紧去擦了”,她推着我上去。

我抓着楼梯把手,誓死不从,“你不是说只要奶奶同意就可以吗?”

“我哪知道是黑色的,你赶紧上去擦了。”

她看我倔的要死,就使出杀手锏,“你爷爷看了也会不开心,老人家生日,你打扮的像送葬的一样成何体统。”

我不情不愿地上去,在厕所里呆了好一会儿才决定擦掉。其实妈妈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情绪激动地和我说过话了。

一出厕所就看见爷爷书房里走出来一个年轻人,爷爷的书房里总是常常进出很多人,但是年轻人很少见。我不以为意,我是个叛逆的高中生,我只在乎我嘴唇的颜色够不够酷。

我刚走下楼梯,那个年轻人就拦住了我。他的手轻轻地附在我的肩膀上,“嘿,你要这样下楼吗?”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就看见他把他的衬衫覆在我的身上,他用一种像说秘密一般的语气,在我头顶上方,轻轻地说,“你好像来月经了。”

我的身体就像着火了一样,瞬间滚烫,额头和后背因为尴尬迅速渗出了汗,我没有抬头,从年轻人的身边迅速穿过进入厕所。进入厕所之前,听见爷爷的书房传出声音,“小p,你再来一下。”

吃饭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这个事,青春期目睹我的窘迫的同时,又不着痕迹地帮助我免于尴尬的真的是对面这个人吗?

此时这个人正在吃奶奶炖的猪蹄,他对吞吐骨头不太得心应手,嘴角两边全是酱汁,肉和骨头混在一起,充斥着他的两腮。他那么认真地吃饭,一点都不像个得体的成年人;像是个青春期长身体的男孩儿。

我真是想不懂,吃不来猪蹄干嘛非要勉为其难;来我们家他就这么习以为常吗,放松到可以大肆啃猪蹄了?

还有……还有这个人真的是那件白衣服的主人吗?

当时我因为白色裙子染上了经血,不得不提前回家了,没有参与奶奶的生日会。如果当时在现场,那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大概就能认出他了。

我至今都保存着这件白衬衫,不是故意留着,它就这么鬼使神差地一直跟着我。我有时候用它做睡衣;有时候在家工作会披着保暖;也有时候穿着它画画。它被我洗了又洗,原本的棉质肌理早就被破坏了,最终呈现出了难以言喻的触感。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很喜欢摸着我妈妈的嘴唇睡觉,那种柔软和温暖,带着强烈依恋的碰触令我像是回到羊水般,充满了安全感。可是妈妈很少陪着我睡觉,她甚至没有跟我说过睡前故事,可是那有什么重要呢?只要她在我身边,只要我能碰着她嘴唇入睡,就是像童话一样的美梦。不过妈妈也不喜欢我碰她的嘴唇,她会在我覆上她嘴唇的时候,突然咬住我的手,像虎视眈眈的鳄鱼一样,重重的啃食着我不安分的小手。我再也没有再摸过她的嘴唇了。

那件破旧的白衬衫,现在的触感就如同妈妈的嘴唇。

是这样的。

我想起那件衬衫,想起小时候妈妈的嘴唇心中突然就流淌出悠长的温柔。我也拣起了一块猪蹄,不得要领的用嘴分解着。

“你们看嘟嘟,那么大了吃东西嘴巴全是。”爷爷用纸巾在空中示意,让我擦掉嘴角。纸巾靠近妹妹那头,我让她递给我,却看见坐在她旁边的p眼角含笑,又是那个漂亮的大卧蚕,双颊仍旧是肉和骨头,看着我笑。

我想这不就是我的样子吗,现在。我看着他,也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我和爸爸在车上静默无语地坐着。爸爸目视前方地开车,像个木头人一样,全身透着一股‘请勿打扰’的讯息。而我望着窗外,但脑子却总是冒出p那张笑脸,像是坏掉的电视机,一下又一下地闪回。

我心烦意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爸爸这才开口,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头疼吗?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就是有点烦而已”

突然,因为我这一句无心的,搪塞的话,气氛难以抑制得凝重起来。

我其实只是想掩盖我脑子里那种杂乱无章的思绪,但是对于爸爸来说,他面对我的苦恼,他不知如何回应,他没有办法介入。

爸爸在沉默中接了一个电话,他一改以前谨慎的‘嗯嗯啊啊’的对话方式,声音突然急躁了起来,“没事吧……人没事就行……就我和嘟嘟啊……行我去接你们,我前面掉个头。”

他放下电话,我还没开口问,爸爸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完了——大伯伯的车追尾了,一家人都在车上,但是还好人没事,现在爸爸要掉头把他们都接上。

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喉咙干涩,紧张了起来。

心跳擂鼓,但是却淡淡对爸爸说,“我们车也坐不下啊,他们那边四个人呢。”

“大伯母今天不是没来吗,只有姗姗大伯和p三个人。车够坐”

“那他们自己打车不就完了吗”

“就前面不远,我们拐一下就好了呀。”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但是我好不耐烦,车窗被我合上合下,风迎面吹着我的脸,弄乱我的头发。我合上眼睛,心跳和我的眼球一样,剧烈晃动。

爸爸沉默不语,车一路飞驰。我不想去的,我觉得很麻烦,周六的晚上会堵车的,我到家还要把剩下的工作整理一下,明天还要开会。

但是我却希望车能开快一点,再快一点,快点接上他们。

总之这一切都让我混乱。

我们停在大伯一家面前的时候,出事的车已经被拖走了,三个人站在马路旁等着我们,远远地看见p在大伯旁边说着什么,妹妹跟在他后面,把头靠着他的后背。

看见我们来了之后,p第一个迎了上来,毫无预警,妹妹突然失去依靠,往前踉跄了一下。

大伯和爸爸讨论着车的状况,追尾了不怎么严重,还好人没事。我在旁边问妹妹有没有吓着,她摇头紧紧地环着p的手臂,我这才抬头看他。

“你也没事吧?”

“没啥,不过急刹的时候用手挡了一下,感觉有点折到。”

妹妹赶紧拿起他的手掌,好心疼了一番,她责怪他怎么刚刚不说。

他笑笑,看看我,我转头往伯伯那边走去,催促大家上车。

本来我坐爸爸副驾驶,结果因为伯伯体型过大,就换他坐在了副驾驶。

后座就变成我和p还有妹妹三个人一起挤在了后面,妹妹又有点晕车,她不喜欢坐中间,所以p在中间,我和妹妹坐在他的两侧。

他很高,坐着的时候也比我高出一个头。他的手放在膝盖两侧,座位狭窄,他又高大,转弯的时候,上臂会微微得贴到我的胸部。

即使我能感觉到转弯时他在极力稳住,但是仍然会不受控制地往我这里倾斜。我穿了一件挂脖的背心,丝质质地,他的手臂贴着我的皮肤时,我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渗进我的身体,像是在温炉里燃着,我头昏脑胀。

有一些急转弯的时候,他会抓着前面座椅的椅背,用力僵持,手上的青筋凸起;靠近我的那只手臂,会随着车的动作轻轻擦过我的胸部,一下远一下近,我很难忽视心里泛起的旖旎,我只觉得一定是现在太热了。

我让爸爸把出风口往我这里移一点,爸爸怕我着凉,但妹妹也说车内太热了,坚持要开低,她说“p热得一身汗,手心汗滋滋的。”她用手在p的脸旁边,不停扇着,打趣他说是不是车祸后遗症,怎么出这么多汗。

我按下车窗,让风灌进来一些,风吹着我的头发,往他的脸庞跑去。我往后伸手去抓住头发,但是我抬手的时候,却在黑暗中碰到了p的手,他想把我覆盖住他脸的头发给拨开。

我们迅速放开彼此的手,那种临界于疼痛和舒缓边缘的感受一下把慑住了我,哪怕我尽量忽视p带给我的感受,但是它仍然搅动着我。

我心绪不宁,用嘴巴咬着撺成拳头的手,这是我冷静自己的方式,我必须要强烈地感受到疼痛我才能镇静下来。我的那颗狂乱不安的心,才能稍停片刻。

爸爸把他们一家人送回去之后,才把我送回家,一路上我精疲力竭,连和爸爸道别的力气都没有。

一个人住的好处在于,你在某些时刻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哪怕那些时候你看上去非常像一个疯子。

洗漱的时候,我看着镜子,我对着镜子里的人说,你到底怎么啦?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我看着镜子里得自己,骂骂咧咧的。

做瑜伽的时候,我总是注意力不能集中,躺着休息的时候,脑里总是一下又一下地闪回p的脸。我生气地朝着空气中大喊,“我没有!我很自然!”

我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我准备划一下手机,希望让互联网讯息快速冲刷我脑子里连我自己都不甚清楚的思绪。

拿起手机我看见有一条微信,我点开,是p,那空白的聊天界面里,赫然显现一行字,他说“别咬手指头”。

晚上我吞了褪黑素,睡的好不稳当。梦里一遍又一遍地,姗姗爸爸爷爷奶奶每一个人都在问我,“我可以信任你吗?”

我说可以啊,可以的。

可是他们每一个都不信,他们每一个都在摇头离我而去。

我醒来的时候,我的手紧紧地拽着我的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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