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读《安徒生童话》觉得这么些要么平淡无奇要么荒诞离经的故事是凭什么成为经典,被全世界的人传颂百年之久。可当年到中年的我为与女儿共读再次捧起时才发现我从未读懂过安徒生,原来在5岁孩子的枕边故事里,藏着99岁也读不完的人生啊!
前几日与女儿共读完安徒生童话之《拇指姑娘》,女儿说是“拇指姑娘流浪记”,讲述的是一个原本在花朵中“绽放”的美丽姑娘——诞生于花苞,夜以花瓣为枕席,日以花茎作桨,乘花瓣徜徉.......如此逍遥自在的生活被一个难看的癞蛤蟆咬断,原因自然是——这个姑娘好漂亮啊!她做我的儿媳妇倒挺不错的。从此,拇指姑娘开始了飘零,更是踏上了寻找天命的归途。原本的世界看似精致芬芳,可这一切因为是提前安排好的,并非拇指姑娘的自我选择,所以缺失生命的色泽,更像“海市蜃楼”。
正如荣格所言:“童话里都有一个恒久的模式——出走。”
拇指姑娘的惊世之美惹来癞蛤蟆“非分”之想,拇指姑娘从此坠入现实的“泥淖”,癞蛤蟆母亲对拇指姑娘说:“这是我的儿子,他就是你未来的丈夫,我相信你们俩在泥巴里一定会生活得很幸福。”
“幸福”对癞蛤蟆而言就是泥巴底下有个房子,可这是拇指姑娘的幸福吗?癞蛤蟆的新婚美梦断送在小鱼的牙齿——它们实在不愿见到美丽的姑娘下嫁给那样一个丑八怪!于是同心协力要断了叶梗,叶子就带着拇指姑娘顺着水流漂走了。
漂流的第二站是田鼠家。拇指姑娘因为生来娇贵,不识人间烟火,因此整个夏天都住在大牛蒡叶底,饮露珠解渴,食花蜜裹腹,在和煦的时光中无忧无虑地歌唱嬉戏。然而时光荏苒,四季轮转,当花朵飘零,茎叶枯黄,拇指姑娘在冬日里应无半颗存粮而敲开了田鼠的大门,乞讨。
童话里是这样表述的“最后,她来到了一只田鼠的家门口,田鼠住在一棵麦茬下面的小洞里,那里面又温暖又舒服。她藏有整整一房间的麦子。”
“麦子”在这里象征着物质需求,一如马斯洛需要层次金字塔所揭示的——人得先满足生理与安全需求,才能追求更高的境界。于是,整个冬天,田鼠温暖的地洞是拇指姑娘的“避难所”,和善的老田鼠十分喜欢拇指姑娘,想让拇指姑娘嫁给鼹鼠先生,因为“他过得比我好多了,他有宽大的房间,穿着非常美丽的黑天绒袍子。只要你能够让他做你的丈夫,那么你一辈子就享有荣华富贵了。”幸福对于田鼠而言,意味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这是拇指姑娘想要的幸福吗?
整个童话,贯穿一条“结婚”的主线,但每次都伴随拇指姑娘不同的遭际,饱受饥寒熬煎后,拇指姑娘会向生活屈下“向往的头颅”吗?
内心盛开的拇指姑娘却不!因为她忘不了曾经美好的生活,她喜欢太阳和美丽的花儿。然而鼹鼠先生压根没有见过这些好东西,而且鼹鼠厌恶夏天,更不允许拇指姑娘走到温暖的阳光中去。虽然鼹鼠先生阔绰无比,因为他拥有宽二十倍的房子以及很高深的知识。但是他和拇指姑娘却“三观”不同:无论是癞蛤蟆还是鼹鼠,二者皆居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这直指俗世的物质生活。我们很难想象热爱日光下歌唱、饮露餐英的拇指姑娘,会身披美丽的黑天绒袍子,珠光宝气地在“穴居”在地洞里,满足养尊处优的日子。
灵魂若沉沦,物质之光岂能照亮生命?!
拇指姑娘的灵魂属于阳光,她根本不愿意嫁给鼹鼠先生。因为三观,归根结底是——“我认为什么东西是有价值的。”三观不同,纵有丰厚的物质,也难以缝合巨大的差异。这时,地道里冻僵的燕子扮演起的“摆渡者”的角色。燕子在拇指姑娘的照拂下苏醒、渐渐恢复体力。燕子属于飞翔,他问拇指姑娘愿不愿意跟他一起离开。拇指姑娘难过地摇摇头,她知道:“如果她就这样离开的话,田鼠会感到很痛苦的。”燕子遗憾独飞后,日渐逼近的婚期,鼹鼠封住的洞口,催促拇指姑娘做出一个选择——现实的恩情与灵魂的呼唤,何去何从?
好在燕子又飞回了,他问拇指姑娘是否愿意和他同行。这一次,拇指姑娘毫不犹豫展开双臂攀上了燕子的双翼,听从心灵,拒绝庸碌,哪怕遭遇劫持和不幸,哪怕面对别人的打击和嘲讽,哪怕有来自物质世界的诱惑和催逼,我们仍要奋力追求真、善、美、爱,真正能打垮我们的不是环境、遭遇,甚至不是命运,而是我们自己。最终,拇指姑娘当然遇见了她生命中的“真命天子”,花中的安琪儿。
真正的幸福需要建立在自尊、自重的基础之上。人无法和冰冷的钱过一辈子,就像习惯了光明的人无法永远住在黑暗中一样。宁愿在阳光中歌唱而死,也不愿在地下黑暗中饱足苟活。你若盛开,当然清风自来。
安徒生童话,几乎每一篇都是这样美好的心灵读本。愿你我深深沉浸之中直至心灵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