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悄悄藏在这里了,尿完后,你叫我一声就好了嘛!”一声稚嫩,略带些许责怪却又不失敬爱的声音响起。“ 呵呵! 那会看你干活,等会儿你不忙再说。”沙哑但不失硬朗的声音回荡在残破的小屋内。屋外的寒风凛冽,塌败的黄皮土墙奄奄一息地侧卧在哪里;土墙旁原本高大威猛的大白杨此刻瑟瑟发抖;仿似佝偻着身子,如风中残烛存在的老人一般。风更急了,呼啸的寒风好似异常愤怒,必须把眼前这苟延残喘的一切吹走;让它远离自己的视线。
北方独有的火炕原本在这种极端天气下应该是异常温暖,但中年男人身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破衣服,两条僵直的腿盖着密密麻麻,凌乱的针线缝就的被子。中年男人发抖的身躯,呼吸之间清晰可见的白烟与炕下准备生火的小男孩交织成一幅昏暗的,不可名状的斑斓油画!
火生起来了,屋内的温度渐渐上升,中年男人与小男孩心里的,身体的寒气慢慢溢出来,在温度逐渐上升的小屋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已经快12月了,爸爸和妈也快回来吧!大伯!”
“快了,再等上几天,你爸妈就快回家了。”
“等爸妈回来了,我让他们带上大伯,去看你的腿;还有我,我陪着大伯,给你陪床。”
“孩子,没有什么希望了?”
中年男人无奈苦笑道。中年男人22岁那年突患腰椎疾,由于家中穷,治疗到一半便回家。在家中由于长时间不运动下肢,新病加旧疾,最终演变成脊柱炎,从而导致残废。中年男人盯着自己的双腿,原本没有光泽的双眼更加空洞,木讷的表情冲击着旁边呆呆得,不知所措的小男孩。小男孩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看见大伯这样没有任何希望的神色,小男孩的记忆里浮现出大伯最初的希望神色,继而失望之色;直至近几年的绝望之色,是啊!一个近20年的求医,看病生涯。已把自身的希望之火,燃烧殆尽。没有想象之中的枯木逢春,只有无边的深渊常伴其左右,在黑暗中,蜷缩着自己早已冰冻,麻木;肉体分离的身子。从一个20几岁的青年到近40岁的中年处在漆黑的深渊之中,苦撑着的信心一次次破碎。如一张被风蹂躏的纸一般,苍白无力,苦苦旋转;随时面临被撕碎的命运。以大伯要强的自尊,能够强撑下来;也可以称之为奇迹了。“大伯,今天可以改善一下伙食了。邻居家给了一些腊肉,咱们可以美美地吃一顿了。”小男孩用急速得话语结束了中年男人的思维,中年男人茫然地应了一声:“哦”。小男孩心里明白,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大伯胡思乱想,每每徘徊在幽暗得深渊边际。
寒风势头依然锐不可当,大白杨光秃秃的些许枝杈应声而断。如同一个讨食的乞丐,被人折辱一般。塌败的黄皮土墙以前所未有的沉重横在哪里,仿似一个跌落悬崖之前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只剩半条命的老者一样。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
小男孩很快端上做好的饭,一个边角有着伤口得瓷盆里盛满清汤挂面;旁边同样立着伤痕累累的小瓷盘里放着几条可以数清楚的腊肉条。中年男人看着眼前如孪生兄弟一样的陶瓷餐具,眼睛湿润,眼泪微微打转,如两颗珍珠一般明亮。小男孩笑了,笑的很开心。小男孩缓慢地讲到:“大伯,你怎么快哭呀!”不等中年男人搭话,小男孩快速转身;一颗晶莹的泪珠悄然落下。虽然落在满是泥浆铺就的土地悄然无声,但在小男孩的心里是那么沉重的铿锵有力,落地有声。这一生也会铭记这一滴眼泪的分量!
【不愿添加任何图片,只因印记里的那一抹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