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书店拍摄,见一位老先生,大概眼睛不好,站在窗前就着光看书。
我在侧旁看了他许久,他依旧未察觉,入神地很。后来他又走到书架边选书,脚上穿着的蓝色拖鞋十分突兀,然而因为他的专注,让拖鞋看着也颇有风骨。
而在他的前方,几位美丽的姑娘拿着书本正进行着精致的摆拍。我一介凡夫俗子,遑论谁的境地更高一些。但在这个场合里,老先生恍若无人的沉迷书中的姿态,让我也仿佛有了一股清凉之意。
读书人的气场真是令人着迷,今日我对此感受尤甚。
下午采访的是一位作家,我自诩在文化层面还是能够招架得住的,抱着这样的主观印象设定好了问题去采访,然而谁知他除了文化,对于体育对于人类文明对于城市发展等各个层面都颇有见地。
打算按套路出牌的我懵逼了。
在短短时间内,他出口成章,逻辑严密条理分明。每抛出一个问题,他都能以更深层次的回答来回报你。我听得目瞪口呆又暗捏冷汗,生怕他将话锋对准我而节节败退。
此时,思想如果有距离,大概我仍在原地,他已到了佛罗里达。
采访完后,我极尽所能地与他保持距离,因为我害怕他若有更进一步的探讨,我除了嗯嗯附和再无他言。
奥美曾为某书店出过一则文案:我害怕阅读的人。此时,我深刻体会到了这样的恐惧感。
整个采访过程,饶是他侃侃而谈而我在静静聆听,我依然感到他看穿了我,因为我白痴一样空洞的眼神充分暴露了我的无知。我想,这位作家此刻的优雅与自信,除了自身的经历之外,大概多数是常年在书中所浇灌出来的底蕴。
奥美说的没错:
“我害怕阅读的人。一跟他们谈话,我就像一个透明的人,苍白的脑袋无法隐藏。我所拥有的内涵是什么?不就是人人能脱口而出,游荡在空气中最通俗的认知吗?像心脏在身体的左边。春天之后是夏天。美国总统是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人。
但阅读的人在知识里遨游,能从食谱论及管理学,八卦周刊讲到社会趋势,甚至空中跃下的猫,都能让他们对建筑防震理论侃侃而谈。相较之下,我只是一台在MP3世代的录音机;过气、无法调整。我最引以为傲的论述,恐怕只是他多年前书架上某本书里的某段文字,而且,还是不被荧光笔画线注记的那一段。”
我害怕阅读的人,但我也希望能成为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