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 ）
京城生活永远那么忙碌，陆归凡走在天桥之上，车来车往，一切尽收眼底。
初秋的帝都，天高气爽，这段时间是京城最舒服的时候，出来的悠闲的人也多了些，路上的行人不似夏天匆匆而过，似乎都有意放慢了脚步，时有推着婴儿车的，慢悠悠的在马路边散步。
路旁的公园里几位小孩子雀跃地跑来跑去，手里有的拿着树枝花草，有的拿着玩具，一块玩着、疯着，无忧又无虑。
陆归凡这两天稍微有点郁闷，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起因是他接待了两位客户，一位京城大学的刘奕老师 ；另外一位还好，昰来自山西的客户的李车。
陆归凡是在归凡（国际）空间设计事务所接待刘奕老师的。
据说京大老师分了一批房子，刘老师也是受众之一。适逢周末闲来无事，老朋友红姐特别推荐，携先生找陆归凡咨询装修事宜。
刘奕老师有点儿胖，温和敦厚，慈眉善目，处江湖之远，绝生活之忧，自带一丝官气。
刘奕的先生李学建是京城人，清清瘦瘦，有点儿阴沉，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只是眼睛有点儿浑浊，总喜欢盯着人看，这让陆归凡感觉不舒服，但又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对付。
“归凡啊，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哦，沪大建筑学院毕业的，还不错… …”
“归凡啊，你要努力学习，积极上进，据说华清大学的建筑学院不错，你回头去进修进修… …”
“我有位同学，在华清大学建筑学院，好像混到教授的职位，姐姐我肯定可以帮上你… …”
“你有孩子吗？我认识陈经纶小学校长，总部的，东大桥的那个，你小孩子将来上学，姐姐我肯定可以帮上你的忙… …”
“听说现在装修市场非常乱？做人要讲究诚信，诚信是这个世界的立足之本。归凡啊？你要诚实，可不能骗我… …”。
“装修的好坏就是人品的好坏，做人要有良心啊 … …你看我认识红姐，你挣点钱就得啦… …”
陆归凡差点被噎着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
刘奕老师在京大是教授什么主义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教学方面出了问题，还是其他原因，转做了学校的行政，但还是象老师给学生上课一样现身说法给陆归凡上了一堂生动哲理课，貌似每一句都没有毛病。
先等等哈，陆归凡心想：您说的话都对，问题是我没有不上进、没有不诚实、也没有不善良啊？！
陆归凡有点整无语了，叹了口气，竟无言以对。
他能倾听所有的赞美，亦愿意接受任何善意的批评和建议。
不过，问题是他并不是李奕想像的那样子。
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这是中国哲学里争论最多的问题。
陆归凡平凡的人生交的学费太多了，更愿意相信人之初性本恶。
“人之初，性本恶。”，天地人三界，人在中间，人生来恶念没有完全净化，还需要来人世间度劫和修行，累世的因果再决定业身的去处。
人和动动的区别，在于人与生俱来的智性和觉悟让人成长的过程逐渐洗清罪恶，追求精神灵魂的高贵，最终脱变成为一个好人。
于是，人皆可尧舜。
想得美（北京）装修设计有限公司的设计师方唐认为，人之初，性本善。所以，方唐老师信奉儒家文化，好为人师，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处世逻辑。
吾道设计师陈唯一认为，人无所谓善恶。有的人性善，有的人性恶；人性可以从善，也可以从恶。
有一次下午喝茶，他们一起聊过这个话题，结果，谁也没能说服过谁。
刘奕让陆归凡领略了传统文化语言的厉害之处。
我告诉你你要学为好人，这话好像没毛病吧。不过，我先把我自己摘出来，你首先要做位好人，具体到我是什么样的人就不是你考虑的问题。
事实上，谈话好像还没开始陆归凡就感觉就输了，输在人为设定的起点。
这个项目陆归凡也曾有意不接，房地产市场火热的时候，并不缺项目，东家不做西家做嘛，但碍于红姐的情面，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后来，陆归凡还是因为自己没能坚持原则深深地后悔。
终于，还没到工程竣工结算，陆归凡领略刘奕老师和李学建先生的厉害之处：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