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鹭岛回老家,三个月未回来,倒有些期待。从镇里到村里的路在维修,轿车甚难行,开得很小心翼翼。
车停在村部大楼,母亲随即也到了,准备替我提行李。她固执地要抱那袋50斤的大米,我说我来。争执了几下,拧不过我,母亲便不再坚持。后箱酒洒了,母亲拿毛巾擦洗了后箱。我俩往家走。母亲提4个袋子,我扛着米。
村路脏,邻居在路旁晒猪粪(这是农家给田地施加的肥料来源),母亲连着提醒我三次注意看路。到家里,母亲一定要我先把鞋子洗了。说怕我的鞋子脏了,去城里不好。
自大学以来,我一直觉得回家像做客人。母亲的态度是很大的原因。我觉得她对我太好太客气。现在我明白,她这不是客气,实在是怕儿子到城里被人看不起。她知道我在“城里人”面前脆弱的自尊哩。
幸而我已30,幸而我已很坦然面对自己出身农村的事实,幸而我已明白母亲的用心。我说,好。然后拦住母亲给我洗鞋的动作,自己打水将鞋子洗了。
母亲便去整饭。她刚从山地回来,不曾休息就在做饭,怕我回来不得及时吃饭。饭做到一半,我就到了。煮的是大米粥,怕我吃不惯梅菜,母亲多炒了上海小白菜。不知是否在外吃粥少的缘故,在家我最爱吃粥,觉得一碗粥胜过万千美味。
饭后我拿出自己的备用手机给母亲换。她同我说过好几次,现在用的手机屏幕太大,干活不利索。这事我想了挺久,终于落实。整好后简单教母亲如何使用,我心里颇为满意。母亲显得很高兴。
母亲问我要否吃点鸡肉,她冻了一只鸡,就等着孩子回来煮。我说,那就煮。娘两随便聊点家常。约莫9时许,鸡肉煮好,母亲打给我吃,这几年母亲高血压,不适合吃鸡肉。母亲又弄了点参汤要我喝,她自己却又不喝,我没有与她多辩。
我看她犯困打瞌睡,要她先去睡。她说还好。等我吃完喝完,才简单收拾了去睡觉。我到自己的房间,她拿床铺来,怕我冷着,给了两件被子,一件棉袄。我说一件被子就好,她便顺着我。
我刚躺着玩手机。母亲又跑过来,问我要过去她们房里说话不?我说不了。她说想试试手机功能会不会用。我说那我过来。
母亲简单试了拨打,接听,查找联系人的功能。又叫我给她记录了下出工日期。我看她手机放下充电。问她,还要不要尝试新功能,她说不。我便回自己的房间去。
一夜无话。我做了好几个噩梦,5点多就醒了。依稀听见父亲母亲在聊天,没多在意,再次睡去。7点多,我起来和母亲吃饭。她早上又要上山里去出工,我陪她简单闲聊几句,她交待一些家务事,便去上工。
我则自己一个人在家听课程。听得乏了,想着上次带回来的鞋柜还没装,就开始装配。到下午1点半,终于将鞋柜装好,觉得又完成一件小事。将事情做好,内心的情趣是最大的。
村里的生活总能给我带来安宁,这山这树这水都似乎有别样的象征。少年时总想走出去不归来,现在虽然还是期待远方,却也能宅于僻壤的乡村而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