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三四年了,今天终于又去了一次西山。说是山,其实不过是个小土丘罢了。年少时,每每登上山顶,便有会当凌绝顶之感,想来也是可笑。每次登山,都有父亲同行,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连接山脉的板油路令我不太适应,上了土道,便一切恢复了往日的面貌,过往纷至沓来,每过一处,便能拾起三两个记忆碎片。脚下的杂草间,有不知名的小虫子乱撞出来。左边的果园里结着我一直看不清是什么的果子,后边是割过的苞米地,枯败的叶子泛着黄乃至灰色,成捆或是孤单地倒在田地间,等待着火焰以及终焉。
照例是走到平台处便停下,再上便是乱草丛生,足迹罕至之处。上山时,红日正垂垂落下。及至下山,落日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余晖浸染着周遭。父亲的发丝上照例被染上颜色,他是少白头,但我总觉得他的白发多了一些,身形伛偻了一点,不再是那个时刻挺拔的汉子。谈话也从和我指点江山,变成了告诉我知足常乐就好。
我三四年了,才再登临这里。是的,即使沧海桑田,这点时间也看不出大地的变化,唯有父亲不再意气风发,但他依旧能在我身侧,在遇见突然冲出来的野狗时,也会下意识挡在前面。我只能看着他用笨拙的身姿捡起路边的石块,默默地想着:父亲什么时候就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