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文]
太始三年(公元前94年)
这一年,皇子刘弗陵出生。刘弗陵的母亲是河间人,姓赵,受封为婕妤,住在钩弋宫,怀孕十四个月后生刘弗陵。汉武帝说:“听说当年尧是十四个月才出生的,如今赵婕妤生这个孩子也是如此。”于是下令将钩弋宫宫门改称尧母门。
臣司马光曰:作为君主,每一动静、措施都不能不慎重,内心想的事,外表必然会显露出来,天下人都会知道。那时,皇后、太子全部安然健在,汉武帝却下令将钩弋宫门称为尧母门,在名义上是不妥当的。正因为如此,才使奸猾之徒揣摩皇上的心意,认为他非常宠爱幼子,想立幼子为皇位继承人,于是产生出危害皇后、太子之心,终于酿成巫师用邪术害人的祸难,可悲啊!
[点评]
汉武帝任性使气不止一回了,这次赐名尧母门,也许就是一时高兴,但普通百姓任性也许都会出现问题,何况是一言九鼎、呼风唤雨的帝王呢?司马光这是说给帝王们听的,作为普通人也应引以为戒。
赵国人江充被任命为水衡都尉。
当初,江充本是赵敬肃王的门客,因为得罪了赵王太子刘丹,逃出赵国,来到朝廷告发了刘丹的隐私秘事,刘丹因此被废除赵国太子之位。
汉武帝召江充入宫见面,见他仪表堂堂,身体魁梧,衣着轻暖而华丽,暗中称奇。与他谈论一番政事后,汉武帝大为高兴,从此对江充宠信,封其为直指绣衣使者,让他督察皇亲国戚、天子近臣中的违背体制、奢侈不法行为。江充检举参劾,毫无避讳,汉武帝因此认为他忠正直率,所说的话都合汉武帝的心意。
江充曾随汉武帝前往甘泉宫,正遇上太子刘据派遣去甘泉宫问安的使者坐着马车在皇帝专用的“驰道”上行走,江充便将其逮捕问罪。
太子听说后,派人向江充求情说:“我并非爱惜车马,实在是不愿让皇上知道后,认为我平时没有管教左右,希望江先生宽恕!”江充并不理睬,径自上奏。汉武帝说:“作臣子的,就应当这样!”对江充大加信任,从而使江充威镇京师。
征和元年(公元前92年)
丞相公孙贺的夫人卫君孺,是卫皇后的姐姐,公孙贺因此受到宠信。公孙贺的儿子公孙敬声接替父亲担任太仆,骄横奢侈。不遵守法纪,擅自动用北军军费一千九百万钱,事情败露后被捕下狱。
这时,汉武帝正诏令各地紧急通缉阳陵大侠客朱安世,于是公孙贺请求汉武帝让他负责追捕朱安世,来为其子公孙敬声赎罪,汉武帝批准了他的请求。
后来,公孙贺果然将朱安世抓捕。朱安世却笑着说:“丞相将要祸及全族了!”于是从狱中上书朝廷,揭发说:“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他得知皇上将要前往甘泉宫,便让巫师在皇上专用的驰道上埋藏木偶人,诅咒皇上,口出恶言。”
[点评]
巫蛊(音:巫古)是古代信仰民俗,即用以加害仇敌的巫术。起源于远古,包括诅咒、射偶人(偶人厌胜)和毒蛊等。诅咒在原始社会已很盛行,古人认为以言语诅咒能使仇敌个人或敌国受到祸害。当年阿娇就因巫蛊案而失宠。
征和二年(公元前91年)
春季,正月,公孙贺被逮捕下狱,经调查罪名属实,父子二人都死于狱中,并被灭族。
闰四月,诸邑公主、阳石公主及卫皇后之弟卫青的儿子长平侯卫伉,都因巫术害人案而被处死。
[点评]
事件进一步发酵,公孙贺全家被族灭,两个女儿,一个功臣、重臣之子再被牵连。皇后卫子夫,太子刘据失去了最重要的外家支持(为人谨慎的卫青早就去世,霍去病也更早的离世)。卫子夫年长色衰,太子刘据为人恭敬敦厚,并不被一生任性英雄的父亲看上,再加上刘弗陵的神奇出生,尧母门的命名。这一切都让太子刘据娘俩噤若寒蝉,被深深的危机感包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