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有雪,保不准往后也会下。在腊月底席一层卷白,也能添些年味儿。
小时候住的厂家属院,远瞅住在北京楼底下的家子们,老早得挂上灯笼。岁数大的一脚登个散架子,小孩儿仰着脖,顺手一递,灯笼挂起。挨家挨户一个样,也没得挑。若没有铺天盖地的白雪,准衬不出那高灯儿红。搁窗子边用木头镶的横竖三根儿,这种人家大多是住一楼,宁怕漏风,不怕搂贼。那会儿是真太平。
院子里的人大都相识,头前办年货得坐车出去。小时候管上街叫“去市里”,倒是离得不远,我像没见过世面般乐呵。腊月的赶集最教人难以忘怀,交通不及现在便利得多,大发面包车不常见,人都是步行提搂着东西,要是双手方便,有幸搭把摩的也够嘚瑟一会儿了。腊月里是最忙碌的时候,人们辛苦了一年,总想在过年时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买上喜爱的物件。那会儿习惯男女老幼一家人齐上阵,挑漂亮衣裳选布料什的还能让人给提意见;糖豆合计着几家分装;门对联是现写的,你说他写,红纸黑字点墨下笔有神,每一步都被大家伙盯着完成。各种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蔬果、肉类、各种饮料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小商贩铆足了劲地推荐各样的物美价廉,更甚有试验炮仗的质量,干脆当街就放起来,两旁人吓得四散跑开,看着集市上摩肩接踵、人山人海的场面,小时候真怕一不小心就走丢……
此刻我已出门踩雪,“咯吱”声依旧熟悉,只是节奏单一,断断续续。
所承载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只留在了回忆中,远去的市集、消失的人儿、年迈的父母、分散在各处的发小和年龄渐长的我,时间在走,我们在变,腊月赶集的思念却在笔尖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