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敲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个人的内心有时可以很强大,强大到可以容下生活的辛酸苦楚,一个人的内心有时也可以很脆弱,脆弱时容不下一滴眼泪…当我敲下“传奇”二字的时候,我知道我的眼睛已经容不得我再故作坚强。
2009年,我在QQ空间写下了一篇关于你的日志,那一年的总决赛,你再次捧起了金光闪耀却又无比沉甸的奥布莱恩杯。那一年,我不过是个刚刚上高中的瘦皮猴…我想关于你的故事已经无需再过多赘述,那些紫金色的辉煌过往自有千万个热爱篮球的追风少年代代传颂。
这段时间在一篇关于你的推文上看到这么一句话:我相信曾经有无数的少年都像我一样拥有一个并不华丽的篮球梦,而你仿佛就是我们自己在梦里面的那个模样。是的,15岁那年,叛逆、孤独且自命不凡的自己疯狂地爱上了篮球这项运动。那时候,对于我这个小城市成长的少年来说,看NBA和打篮球占据了我生活大部分的快乐,我每周都会购买《篮球先锋报》,然后在深夜睡不着觉的时候细细品读,对每一名NBA球员可以说如数家珍,最大的惊喜莫过于得到一张关于你的海报。
就这样,我和一帮如今已经不再联系的小青年,混迹于这座粤北小城各个不知名的篮球场,没日没夜地学着你的模样在球场上奔跑跳跃,幻想着像你一样在空出做出那些不可思议的曼妙转身和篮下拉杆。那时候的自己除了篮球,还喜欢百无聊赖地上网冲浪,如今的我都很难想象那时候的自己怎么就那么喜欢上网,现在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工作,可能都不想对着电脑超过一小时。可是年少的我就是喜欢在各大篮球网站上翻找所有关于你的视频,一个人一遍又一遍地欣赏、惊呼,仿佛自己就在斯台普斯中心的现场。那时候的球星大多充满了孤胆英雄的桀骜不驯,球迷们也都各为其主,在各大贴吧、论坛上展开厮杀,来来去去不外乎如今所说的东艾西科南麦北卡等四大分卫…是的,詹姆斯是一名历史级别的球员,但对于我们而言,他缺少了一种亲近,关于青春的亲近,就像如今飞檐走壁的各大球星,他们或许是别人青春记忆里的一种精神向往,但不会是我们这代人的,因为人的青春只有一次,而那个年岁对球星这种近乎痴狂的崇拜,我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也不会再有。
当我从你遇难的噩耗中醒来,我发现,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认真看过一场完整的比赛,年少时的自己总是期待每天的早晨能完整看一场湖人的比赛,现如今,看完一场比赛都像是浪费时间。是的,没有谁有足够的魅力能将我的注意力拉回到NBA的球场上,我宁愿陪陪妻子看看CBA广东队的比赛,又或者在周末的早晨和家人一起出外晒晒太阳。连年脚踝的伤病也消磨了我对篮球的热情,天赋有限、不愿再次受伤都成为了我远离球场的原因,我想更重要的是,身边那帮一起打球的伙伴们如今都各奔东西,有各自的生活,很难聚到一起,想办法赚钱养家,远比追忆青春来得实在、靠谱…2016年4月14日,我最后一次看你打球,你用一场极致的个人英雄主义比赛为所有曾经喜爱你的球迷划下了一个完美的句号,六十分,不多、不少、刚好。
我在忙得喘不过气的办公室偷偷用手机看了这场比赛,从未曾想你会用这种方式掀动起所有人那股曾经追随你的沸腾热血。我相信每个人的童年中、青春里都会有一个偶像的模样,也许他们并没有在现实生活中为我们的人生作出什么实在的贡献,我们甚至会随着年岁的增长忘了自己是否曾经喜欢过他们,但是他们却在各自的领域曾经为我们抒写过精彩的篇章,让每个喜欢他们的人在自己的青葱岁月里曾经为之癫狂、为之倾心,在我们充满青涩的记忆里注入了属于那个年岁的快乐,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完整了属于我们自己的青春。
人生无常,人与人之间的告别不总是长亭外古道边的风花雪月,太多时候,告别就发生在一个稀松平常的早晨、午后或者万籁俱静的深夜里。始于凌晨4点的故事,终于凌晨4点的安宁。
2009年,当你再次捧起了奥布莱恩杯,我写道:有没有冠军,你都是活着的传奇。2020年,当你带着女儿从这个世界上离去,我只想感谢你,感谢你带给这个世界的勇气和感动,感谢你,为我们的青春留下了无数美好的回忆。
谢谢你,我的传奇。再见了,我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