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短篇】

       清晨七点钟的绿日花园有着其他花园没有的恬谧,因为这个小区里的主要居民都是上班族与学生,大多都早已出门工作或上课,人数较少的中年人士和老人们不是出外晨运便是吃早餐。但,绿日花园里每天依旧洋溢着它独有的生气,无论是在转角处的猫儿狗儿不时发出的叫声、树上鸟儿悦耳的说话声,还是青葱挺拔的绿树都使这个小区显得生机勃勃、充满朝气。

       一阵清脆响亮的口哨声从第7路第9号的住家隐隐约约地传来。声音的主人刚锁好铁栅,将一串钥匙挂在食指上随意转动,发出好听的“叮叮叮”声;他虽然身穿校服,但白衣露在海洋绿的校裤外,裤脚卷到脚踝的高度,右肩上挎着一个灰色的书包,一缕黑发垂在左眼前,十足坏学生的模样,而他脸上的悠然自得更衬托着他懒洋洋的步伐。

       韩澈慢悠悠地走在人行道上,嘴里依旧吹着口哨。忽然之际,他想起了什么,于是看了看表。韩澈自信而得意地扬起了嘴角,踩着依旧缓慢却稳当的步伐来到了一幢木褐色的房子前。他瞥见一个娇小的影子从落地玻璃窗前一闪而过,笑意更深了。

      “妈,我快迟到了,没时间吃早饭啦!我去学校再解决,拜拜!”一个绑着高马尾、身穿校服的女孩以光速冲出了家门,手忙脚乱地穿上白袜白鞋的同时还回首对着屋里嚷嚷。

      “猪,又睡迟啦?”韩澈熟练地推开女孩家的铁栅,走到一台小巧的玫瑰红自行车旁,嘴里还不忘调侃此时慌张得满头是汗的女孩。

      “闭嘴!”女孩此时已经穿戴完毕,边把书包挎到肩上边狠狠地瞪了韩澈一眼。这时一名妇女从屋里走出来,见到了韩澈后便露出可掬的笑容:“咦,小澈,你今天也睡迟啦?”

      “呃..呵呵,是啊。李伯母早。”原先一直挂着狡黠笑容的韩澈忽然露出了有些腼腆而尴尬的神色,挠着头的样子像极了捣蛋被捉了个正着的顽皮小孩。

      李夫人给了他一个了然的浅笑,接腔道:“既然这样,不如你骑自行车送小瑶上学吧,有个伴儿我也比较放心。”

      “我才不要呢!”不出所料,她的提议遭到了李瑶激烈的反对。看着一高一矮、忙着斗嘴的两人,李夫人无奈地指了指墙上的壁钟:“我说李瑶大小姐,已经7点10分了。”

      “天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妈,我走了!”话音未落,李瑶便抬起腿准备跨上自行车的前座,却被高大敏捷的韩澈给捷足先登。

      “当然是你坐后面了,谁叫你腿短?”韩澈稳稳地坐在前座上,理直气壮地抛出了这么一句话。气结的李瑶反常地没有反驳,只是忿忿地侧坐在后座上,毕竟她穿着裙子,跨腿坐可不怎么好看。

    “快点走啦,臭韩澈!”韩澈身后传来这么一句话。

      “诶,猪,你好像又重了耶…昨晚是不是偷吃夜宵了?”虽然嘴里这么说,可转眼前韩澈已经将自行车驶出第7街,飞快地朝学校的方向奔驰而去。

      “嗟,本姑娘的自信才没那么容易被你打击呢!重的是你吧,谁昨天晚餐还添了两碗饭的,大肥猪?”

       此时李瑶正神定气闲地享受着早晨的凉风,拥有多次坐在韩澈的自行车后座上经验的她早就练就了一身好身手,即使不扶着韩澈的腰也能稳妥安全地抵达目的地。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从小她和韩澈就经常共骑一辆自行车到处去玩,小时候都是她载着他,可是随着他们越长越大,韩澈越来越不愿意让她载自己。大概是某种奇怪的大男人主义心理吧,韩澈这臭小子最爱面子了。李瑶在这件事上难得地没有和韩澈争执过,只要韩澈说要载她,她便也不执拗。

      “你怎么知道的?” “本姑娘自有办法。”李瑶神气地笑了笑,想起昨晚妈妈和韩伯母在电话中的谈话内容。

      “谁今天睡迟,害我们现在要飞奔去上学呀?懒猪。”韩澈不甘示弱地驳回一句。

      “哼!说得…说得好像你没睡迟一样,要不然你怎么会在这里?”李瑶话毕,韩澈微微动了身子,却没有马上回应。过了一会儿,他才作声:“我是刚巧有事才迟出门好不好?”

      “切,说得好像你每天都起得早似的。”李瑶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反正比你早就是了啦。”只见学校就在不远处,韩澈瞄了瞄腕表,还有七分钟。很好,还有时间。他放缓了速度,脑子里闪现李瑶刚才的那句话。幸好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这傻丫头,难道她从来没有注意到他自从上高中以后每天早上就起得比以往迟么?要不是因为自从上了高中以后李瑶就老是睡迟,他也不需要在家里慢悠悠地吃早餐,在父母狐疑的眼光下拖拖拉拉地到七点钟才出门,还要用比平时慢一倍的速度才能假装刚好走到她家门前与她巧遇,再一起走路上学。

       难道她没有怀疑过,为什么自从上了高中,他就老是迟到么?哼,还不都是因为有好几次他晃到她家门前时才从李伯母那里得知她因为要值日或有事而早早到学校去了,她竟然没想过要通知他,害得他每次都要在李伯母略有深意的笑容里尴尬地转身,然后迈开腿以一百米短跑选手的速度奔到学校。

       哼,这样也猜不到,果然是个大笨猪,傻丫头。

      “诶,韩澈。”正当韩澈把自行车缓缓驶入自行车棚时,李瑶忽然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原先嘴角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的他冷不防正了正脸色,恢复那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无所谓的模样。

      “等一下。“韩澈猛然停下了自行车,回过头定睛看着李瑶。 ”你以前不是老学着你妈叫我小澈么?”

       李瑶愣了几秒,有些疑惑:“你不是不喜欢么?我以为你一直怕,要是让你朋友听见了会丢你面子。”

       这下该怎么回答呢…回答喜欢很奇怪啊…回答不喜欢也不对… 虽然,自己是喜欢的。

      “哎哟,随便啦。小澈,明天我要和佳凝她们一块儿早早到学校布置班里的布告板,大概六点半就要出门。”不等他回答,李瑶便对他说道。

       佳凝是陪着李瑶从初中升上高中的同窗兼闺蜜,就住在他们隔壁的几条街上,韩澈和她并不太熟。这么说…李瑶明天大概是要和她一块儿上学吧,所以才告诉他,让他不必等她?

      “哦。”韩澈应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带任何失落或别的情感,可他却清楚地感觉到心里闷闷的。

       “哦什么哦,猪!“李瑶动作利落而熟练地跳下自行车,还伸出手拍了他的后脑勺一把。

       “我的意思是让你明天早点来。”

       一阵突如其来的欣喜倏然涌上心头。

        “切,要你说?你别睡不醒就行了!”韩澈一脸鄙视地看着她,心里却好似有一朵花在迎着阳光绽放。

       “知道啦知道啦。对了,现在几点啦?”李瑶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

        “现在是...7点27分。你,还有三分钟。”韩澈看了手表一眼后,马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果然不出所料,从未上学迟到的李瑶脸色霎时变了。

       “都是你害的啦,臭韩澈!”

       “又关我…”韩澈还未来得及作出回应就感觉到右手被人有力地攥住,待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李瑶拉着奔向教室了。

       逆着风奔跑的韩澈只觉得今早精心弄的发型被毁了。

       但奇怪的是,他竟然不想停下脚步。

       如果可以,我想要一直和你这样前行。

       如果可以,我想要你永远不放手。

       如果可以,我想要韩澈和李瑶永远在一起。

       如果可以,我想要我们永远不分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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