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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方燕秋二十一岁,在一所南方的大学读书。
那时候大学校园里有一条商业街,除了饭堂,再就是便利店,花店,文具店,和两个美食店,还有一个舞厅。
舞厅是由学校的小餐厅改造而成。上课时间白天是餐厅,到了周末的晚上,饭厅上悬挂的旋转彩球灯便五光十色地转动起来,饭厅立马变身成了动感十足,炫影流离的舞场。
除了学校的学生,一些校外的人员也可以进去跳舞。这些校外的人员中除了附近高校的学生,还有一些有心到校园里钓美人鱼的社会人员。也不知道学校是如何想的,当时并没有特别禁止社会的人员随便进出校内。所以每到周末,总是会有小汽车,摩托车出入校园。美女云集的艺术学院,中文系,外语系的女生宿舍楼下,总会有那么些衣冠楚楚的成熟男士在宿舍外等着女友下楼。
中文系的方燕秋出身县城小民小户之家,长相一般,在美女如云的中文系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尽管到了大三,仍然没有一个正式的男朋友。方燕秋不算是很内向的人,虽然长相普通,但也谈不上是歪瓜裂枣之辈。偶尔也会有人追,只是大都是她看不上的。而她看上的人又看不上她,所以一直单身了很久。
周末,宿舍的舞王后李倩偶尔会约上几个女生一起到校园内的舞厅嗨皮。有时方燕秋也会跟着去。但其实她并不是很会跳舞,最多在自由舞曲响起来的时候跟着节奏蹦达几下,或者一大群的人排着长长的队伍一起跳兔子舞。也有舍友硬拉着她一起跳个慢三慢四,但常常不是她踩到对方的脚就是别人踩了她的脚。但反正大家都是女生,都是熟悉的朋友,哈哈一笑就过了。
要是有男生来邀请,多数女生就说不会跳。但还是会有坚持的男生,说我来教您跳,于是女生们就扭扭捏捏,半推半就地被男生拉着小手踏着音乐旋入舞池。慢慢的,一起去跳舞的舍友都有了专属的男舞伴,一个接着一个地交上了男朋友。也不知方燕秋差在哪里,到最后,竟然把她给剩下了,成了宿舍里的大龄剩女。
有一个周末的晚上,李倩的男朋友临时有事不在,李倩就约方燕秋一起上舞厅。可俩人刚跳完一支舞,李倩的男朋友就来了,把李倩拉了去,只剩下方燕秋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跳舞。这时候有个高个子男生走到方燕秋的面前,绅士地伸出手邀请方燕秋跳一支舞。她赶紧摆手说不太会跳,对方说可以教她。
方燕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受了男生的邀请。男生比方燕秋高了大半个头,步伐也比她迈得大一些。刚开始她不习惯,再加上紧张,总是踩中男生的脚尖,给她囧得不行。好不容易一曲跳完,她本想一逃了之,但男生却紧紧握住她的手,说,不急,慢慢来。一两支舞曲下来,方燕秋渐渐有了感觉,慢慢跟上了男生的节奏,跳得越来越好了。最后的舞曲都是他们俩一起跳的。
在后来的好几个周末,男生都来找方燕秋跳舞。两个人慢慢熟悉了起来,方燕秋才知道男生名叫慕容棋,并非本校的学生,而是外面的人,也是大学毕业后刚参加工作没两年。他说是因为喜欢跳舞,也因为怀念大学校园里的氛围,所以才想到要来学校里跳舞。
慕容棋长得高高瘦瘦,算不上帅气,但平时待人文质彬彬,很会照顾人,有一种与方燕秋同龄人不一样的成熟感。他除了跳舞不错,也很会唱歌。特别是香港的粤语流行歌曲,他唱得五音不仅全在线上,而且情歌对唱在他话筒下也是被演绎得深情款款。不知不觉方燕秋便被他迷住了。
俩人在舞厅熟悉之后,慕容棋也会不时开着一辆炫酷的雅马哈摩托车来到宿舍楼下接她出去玩。有时候出去跳舞,有时候出去K歌,有时候出去吃宵夜。慕容棋也会带着她去他的宿舍,带着她去见他的同学。只是,慕容棋在与朋友介绍她时,从不说是他的女朋友。方燕秋当然也不好意思说是她的男朋友。俩人单独在一起时,慕容棋会搂她的腰,牵她的手。但与人多在一起时,他不会与她有任何的身体接触。
方燕秋是个保守的人,一开始她也觉得没什么。因为有了慕容棋的陪伴,方燕秋不再孤单,生活变得多姿多彩起来,日子也过得飞快。
因为方燕秋就读的是三年制的大专,时光忽忽,很快就来到了毕业的关口。为了能与慕容棋在一起,方燕秋放弃了家里给她找的国企稳定工作,而是想方设法留在了这个城市,做着一份私企的文员工作。
这个时候,慕容棋来找她的时间反而越来越少。有一次方燕秋忍不住问他,她算是他的什么人?慕容棋说是朋友,言下之意就是“普通朋友”的意思。方燕秋一听到她只是他的“普通朋友”,就知道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虽然不舍,但她还是决定不再理睬慕容棋。
可是久不久,慕容棋又来约她,她忍不住还是会跟着他出去玩。直到有一次,慕容棋不经意说漏了嘴,他说,我以后的女朋友一定是长发飘飘,长得很漂亮的。方燕秋才知道慕容棋其实是很在意她的容貌不够漂亮。长发她可以留,但漂亮是天生的,无论她多努力,相貌都不会改变。慢慢地,她便死了心。渐渐不再与慕容棋来往。
方燕秋上班的公司有一位男同事名叫李杨,长得也是其貌不扬,个子也不高。但他却对方燕秋情有独钟,经常约她一起出去玩。在她情绪不佳的那么几天,他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嘘寒问暖。方燕秋正处于空窗期,虽然她对他缺少了一份心动,但她只想尽快脱单,于是很快就接受了对方的告白。
后来慕容棋曾经又来找过她一次,看到她手上的订婚戒指,他说如果脱下它,我给你另一个更闪的,你要不要?方燕秋说,不要,因为它不属于她,她已经被这枚戒指套住了。慕容棋听完,闷闷不乐地走了。这个时候方燕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是报复成功的快感还是黯然神伤的失落。也许两者都有吧,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