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翠姐姐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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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姐姐走后,我的生活并无太大变化,已开始备战小升初的考试。

两个月后的一天,正在上课的我看到了教室外的翠姐姐,她徘徊在教室走廊上,眼神有犹豫有胆怯。下课了,她告诉我不喜欢新家,要回来读书。可学校的老师已不接受,我永远记得她坐在教室里,老师让她出去的那一刻,那颗看似她最后的希望也被浇灭了,哭着走出了教室……看着她背着书包走出教室的背影,我的心被深深刺痛着,那时的我已懂得孤独无助却不知如何帮助她。

后来听家里人说:翠姐姐的那个新家并不好,刚去的几天对她们不错,有新衣服穿,有新书包背,没过多久,对方就露出本性,妈妈被挨打,她也受骂,还逼着翠妈妈拿出补偿金,她和妈妈逃回来了,还好当初的一切都在。

改嫁回来后的翠妈妈变得愈加愁眉锁眼,似乎抬不起头来,和人说话唯唯诺诺的,生怕哪一句说错,村里人感叹着这个命苦的女人,年轻的时候可是读过初中的(四五十年代出生的村里还没几个人读过初中),现在却过得这般惨然。同情归同情,日子还是照样,此时的翠妈妈亦无心去想翠姐姐是否应该继续上学,看到翠姐姐从学校回来,也仅仅叹口气:回来也好,像你哥哥姐姐一样赚钱去!这个女人被生活彻底打败,已经失去了平生的力气。翠姐姐哭了几天后,觉得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也开始认命了。

我读初中的时候,翠姐姐已开始了她的童工生涯。

到了我读高三的时候,翠姐姐就出嫁了,那年她刚满19岁。那一年过新年的时候,翠姐姐回娘家,只有她一个人回来,我们都问了彼此一句:回来啦?问完挤出一丝笑容,翠姐姐拘谨的不停撮着手,眼里多了些许生涩和客套,对我说:要好好读书,还是读书好!便再无其他,我亦不知聊什么。

我问母亲,翠姐姐怎么一个人回来?她老公呢?母亲说:她嫁的是镇上一户人家,条件还可以,就是那家的儿子精神有些小问题,天天都和小朋友玩在一起!我生气的质问母亲:你们为什么介绍一个这样的人家给她?你们这样毁了她一辈子?我知道她的亲事是母亲的几个好姐妹介绍的,我多么希望婚姻能给这个有着小酒窝的女孩带来好运!母亲说:我阻止过,可是翠姐姐和翠妈妈看中了,觉得这家的位置离她上班的地方近!我无言以对,原来在翠姐姐的眼里,幸福就是离工作的地方近一点,而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再后来,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见面的机会也寥寥无几。听说她生了个儿子,听说婆家对她还不错,听说她家拆迁了,分了好几套房……时光啊,你早早的偷走了这个小女孩所有的梦想,余生里,请好好爱她!

世间再无那个拿着竹杆捕知了的小女孩!

附注:有时我再想,假设翠姐姐跟家里斗争了读了高中上了大学会是什么样呢?是不是另一个结局呢?我想对于一个幼小受到一连串打击的心灵,已毫无力量可言。

在今天,信息化的今天,这世上还会有这样的“翠姐姐”吗?愿每个成长的生命都能被温柔相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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