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曲折的弄巷,便可看到一户人家。这宅子和别家不同,房子的大门是青色的,里面只住了个独身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漂亮至极的,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看着她从我身边走过,心是愉悦的,无论她看没看我一眼。
浅青色的旗袍,胸口绣着粉色的碎花,裁剪得是那样合身。书上说,白衫红衣才配得上绝美女子,我却认为青色旗袍才是最好的,能漏出如雪般光洁细腻的脖子,和旗袍开叉处的氤氲。
她那乌黑的发髻在脑后盘起,手中拿着的块白色的手绢。她的笑随着高跟鞋敲打石砖小路的声响闯进你的眼里,钻进你的心里。
我见过她撑着一把绸布伞,伞上绣着茉莉花,在雨水冲刷后的空气中,她身上散发的脂粉香。真的很好闻,会让你想闭上眼皱鼻深嗅,陶醉其中,不想醒来。
这女子如同夜空中的明月,又或是苍山上的白雪,只可远观,而我只求能在她走过的路上悄看一眼。能看这一眼,也便知足了。
她出现在我的梦中过。梦中的她离我很近,我们共乘一把伞。是的,梦里下了雨,她撑着茉莉花的伞为我遮雨。她擎伞的手腕很白,如白手绢一样,还带着香。
天亮了梦醒了,内心涌起无尽的惆怅,但枕边好似还有她的脂粉香。我摸了自己的脸,找来镜子,脸上并未有唇痕。梦中,她的红唇亲在了我的脸上。
本家的婶婶到我家哭诉,说我的那个挨千刀的九叔在外面找了个女人,抛家弃子什么都不顾了。她骂那个女人是妖精,一个勾人的浪蹄子。婶子口中的妖精我见过,身上的脂粉味太过浓艳,掩盖不住身上燃烧的欲望。青门的女人不是这样,她的香是清冷香,似荷花。
他们家中的事我不会掺和,便转身回房。婶子看了我一眼,惊讶于我脸色的苍白。我脸很白么?她喜欢就好。
这个女子真的很孤单,青门常关,只有清晨或傍晚才能看到她。我喜欢的当然是雨天,因为这时她会撑着伞,而我可以伴随她一路走很远。
她走在我的身旁,我紧张的看着她,她不时会微笑看着我。我想她定害怕了孤单,因为未曾见过她和别人说过话,也未见过有人进过她的宅子。望着她走进那扇门,我想总有一天我会进去,挽着她的白手臂进去。
那日我被她挽着手,进了青门。浓情蜜意,她喂我喝桂花酒,我醉了,她也醉了。
酒醒了,家人却吓坏了。说我昏倒在荒草废地,被路人抬了回来。家人找人看了,说我被女鬼迷了魂。他们在庙里给我请了护身符,我怒斥,这世间哪有鬼神精怪,一把就扔了。
我在房内的书桌上练习书法,最后一笔写完,搁下毛笔。转头回望,却见她站在我的身旁,伸出了雪白的手臂,搭在我的肩上,说:“我来了,带你回青门,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