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讲台上,班主任还在不停地念叨,“你们没有退路了,你们是复读生,不像应届生,还有后路。前面是山峰,后面是悬崖,你们只有往前冲…………”
我扭头看窗外的雨滴,想着还有多久会变成雪,如柳絮那般飘落。他还是没有打来电话,一天了。
手机铃声响的时候,我刚下晚自习。
“沐之,我们分手吧!我很累。”
“恩?”我以为他是求和解的,毕竟每次吵完架,都是他求我原谅,尽管无理取闹地是我。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我刚下自习,这里很吵。”我颤着声,这天怎么这么冷。
“沐之,就这样吧!”
我全身发抖,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是一个高傲的人,哪怕被分手,我不会去恳求,去挽留。手机还在通话中,俩人都是沉默。
不知是谁,先挂断的。我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觉着很冷。好奇怪啊,今天怎么这么冷?我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看天空,漆黑一片。把快要流出的泪水,硬生生地吞到肚子里。
考上县里重点高中,而且被分到最好的班,精英班。于我而言,是理所当然的事。父母都是老师,从小就比别人的起跑线,高了一点点。如你们所想,我的父母很恩爱,在他们没离婚之前。高三以前,我从未想过,我要跟着爸爸,还是妈妈,继续生活。
精英班,顾名思义,就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对象。直击985、211的,毕竟是县重点高中。当然,竞争也很激烈,成绩排名不在前×××名,就被踢出去。
认识余威,是在成绩排行榜上。高一的时候,前两名,我俩轮流排。以至于每次考完试,老师们都说:“我猜肯定又是这两个孩子,霸占前两名。”于是,我也对这个叫余威的兄台,有了兴趣。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但我不去问别人,余威到底是谁,我要自己侦查。
还没等我找,他倒自己冒出来了。那天午休后,我迷迷糊糊地去上厕所。大脑还处在飘飘然的状态。
“那个,同学,你不能再往前走了。”身后传来好听的男声。
我一怔,抬头。“men”的英文,赫然入目。上面的小人人,没有穿裙子。我立即转身,一个皮肤白净,五官端正的男孩子,进入我的视线。他的皮肤在阳光下,看着好滑嫩。我差点没有控制住,上去抚摸他的脸。
“余威,走了。”从身后的男厕里,走出来一个男生,对着他说。
我没想到,自己的对手居然是这么好看的男同学。
天公作美,高二重新分班。我们分到一起。精英班,老师不排座位。我选择一个靠窗的位置,拿出新领的书,做预习工作。
“同学,这里有人坐吗?”
“没……没…有。”我抬头看到他,瞬间结巴了。
他顺势坐下,整理东西。我赶紧埋头,做学习状。耳朵仔细听他收拾的响声,余光是他忙碌的手指。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能让陌生人成为最熟悉的人。
“你说咱俩是不是有些不道德?”刚刚讨论一到数学大题,他装作愧疚状。
“恩?我们干啥了?”
“咱俩一直垄断前两名,对其他同学不是一种伤害嘛!”一本正经地说。
我扑哧一笑,他还知道“愧疚”二字!这厮考试,有时候数学选择题故意空一题。我问他为啥,他说谦让后面的孩子。
“啧,你还笑。小没良心的!”
有时候,在午休时间,看着他的睡颜,真想上去抚摸几把,感受一下“吹弹可破”的质感。天知道,我得有多大的忍耐力,才按捺住自己的“咸猪手”。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终于克制不了,趁着他熟睡,悄悄地把自己的食指一点一点,移过去。正要成功之际,“你要摸,就快点摸,我装不下去了!”
“你……你……你醒了?”我吓得立即收手。
“恩,早醒了。”眼睛闭着,淡淡地说道。“怎么收回了?趁我还没反悔,给你个机会。”
我的脸唰地红了,食指轻轻地碰了一下,恩,还顺势向下滑了一丢丢。内心女流氓的气质,暴露无疑。不过,真的很有质感。
收手后,立即端坐,像做了亏心事。斜眼暼他,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阳光洒在他白皙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因笑容而微微打颤。我仿佛知道了“喜欢”二字。
日子就这样,在我们的嬉戏中,流淌过去。高三临开学前,他约我出去。说要试试我的胆量,约我看恐怖片。结果是,他吓得几欲颤抖,我淡定地吃完爆米花。
“你是女孩子吗?”走出电影院,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要验身吗?”我脱口而出。
他脚下扑哧一下,差点绊倒。好吧,我应该矜持一点的。
去书店逛了逛,买了些资料。毕竟要高三了,要更加努力啊!
“你打算考去哪里?”他低头选择资料书,低声问。
“不清楚,可能会去南方吧!想看看江南女子的娇柔。”我满脸痴汉像。
他用书拍了拍我的后脑勺,“你的脑子里,都装了啥?能不能有点追求?”
“看美女,怎么就没追求了?科学研究,多看看美女,会延长寿命!我这是对生命负责。”我一脸,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
他嫌弃地撇了我一眼,接着挑书。我笑嘻嘻地跟在他后面。每逢看见个有气质的姑娘,我都会激动地拍他,“快看,那个姑娘好好看。所以说,要多来书店,在这里,遇见的美女,都是有气质的。是吧?”我征求他的意见。
他不搭理我,觉着我是个怪胎。讲真,每逢我俩逛街,看见个美女,我激动地春心怒放,他淡定地一脸无谓。搞得我很怀疑,自己的性别以及他的性取向……
回去的路上,我说:“哥们,你是不是不喜欢女的?没关系,我不会歧视你的。爱是不分性别的。”其实,说这些话的同时,我心里也很忐忑,毕竟我喜欢他,要是我人生中喜欢的第一个男人,就是gay。我也是蛮惨的。
他无语扶额,“那么你呢?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肯定是男的了,不过,美女我也不介意的呦!”我坏笑着。
“那么我呢?”
“当然喜欢了。”我不假思索地说出来,然后才意识到我说的啥。我不自觉地看看周边,就是不敢看他。一片静寂,他不说话,我怂了,正欲逃跑。
“巧了,我也喜欢你!”
温柔的声音,传入耳畔。我愣了一下,随即融化在他的笑容里。这个夏天,似乎没有那么热了,空气中反而添了几丝甜甜的味道。
高三怕是我最难忘的一年。不知是恋爱的原因,还是什么,我的成绩,起伏不定。不再有以前的意气。这让我很烦闷,余威仍然保持前列。我努力让自己,静下心,去学习。可仍旧不见好转。此时我跟他,不在同一个班级。连续的成绩低谷,我开始有些厌烦。
在这个非常时期,我的父母,离婚了。这个我本以为,一片祥和的家庭,早已满目疮痍。离婚的原因,很俗套,男人出轨,抛妻弃子。女人哀求,枝折花落。一纸婚约,自此完结。我,他们曾经爱情的结晶,无足轻重。我选择母亲,相依为命。我的成绩,更是跌倒谷底。老师安慰我这是瓶颈期,过去就好了。余威在旁边,鼓励我,为我加油打气。可我的心境,早已跌宕,脾气也开始变坏。我开始抱怨,厌恶周遭的一切。我把所有的烦躁,都发泄在余威的身上。他包容我,说理解我。
高考如期而至,我毫无意外地落榜了。余威去了南方的一所985高校,为我先探探路。我选择复读,不是我情愿的。彼时,我对学习没有一点兴趣。决意复读的前一夜,我跟母亲大吵一架,愤恨地说:“如果不是你们离婚,我能这样吗?”
我妈一下子愣在原地,许久,落寞地回到房间,失声痛哭。第二天,我背着书包,去学校报名,复读。
复读,这半学期来,我仍旧很暴躁。总是跟余威无理取闹,我以为他会一直包容我。有时候,闹得严重,他会坐火车,来找我。安慰我,逗我开心。
可这一次,他说累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第二天我找老班请假一天,理由就是去大学,找余威。是的,我凭着一腔冲动,来到他的大学。可当我站在,大学门口,看着里面的人。我没有进去的勇气,直接返回。
这趟出行,突然间明白了许多事。我开始努力学习,拼命地学。我的心里憋着一股劲。
第二次高考,涅槃重生。我来到他的学校。但我没有告诉他,我们之间,从那通电话后,就断了联系。
我知道,是我亲手把他弄丢的。大学,我选择跟他一样的专业。他是院里有名气的人,获得许多竞赛一等奖,也拿了国奖。我努力地提升自己,为的就是让自己很好,能配的上他。
我知道他在哪里,可我不敢再去靠近。
有时候,在食堂远远地看到他。我立即躲开,怕相遇。可还是遇见了。我发烧,头晕脑胀。来到食堂,想喝点小米粥。脑子晕晕的,撞到了人。
“对……”刚蹦出一个字,看到撞的人。我愣了几秒。急忙走开,他没有追上来。我不禁嘲笑自己:有什么好躲得,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你。亏你还这么自作多情。
喝完小米粥,慢慢踱回宿舍。遇见了安师兄。当初,为了了解更多余威的事情。我特意跟安师兄,结交朋友。
“小师妹,听说你生病了。诺,给你药。”
“你怎么知道的?”我很疑惑,我生病只有舍友知道。
“我有奇异功能。嘿嘿!别忘了,多在小奕面前多说我的好话。我走了!”安师兄,骑车奔去。我无语地扶额,最近他在追我的一个舍友。让我当红娘。拿药上楼,睡觉。过了几天,病好了。理应请安师兄吃个饭。
没想到,来吃饭的不只安师兄。他也来了,我纳闷,安师兄说道:“我们在一起打球,正巧你说要请吃饭。就顺道一起来了。”
吃饭时,未免有些尴尬。一直都是安师兄在说话。我实在待不下去了,就说自己还有事,提前离开了。我真的是不敢面对他。想到,自己曾经的坏脾气,无理取闹,满是愧疚。对他的思念,也愈加刻骨。
晚上,安师兄要回请我喝奶茶。实在推脱不了,只能前去。看到只有安师兄,一个人。我松了一口气。
“小师妹,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其实,余威那家伙一直喜欢你。大一时,我们都找妹子聊天,谈恋爱。只有他,埋头学习。他说已经有女朋友了,拿出你的照片给我们看。他干兼职,攒钱,给你买东西,还逃课坐火车去找你。差点有一门课,挂科。你们分手那天,他找我喝酒,对着我哭了。说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你们为啥分手,可我知道他很痛苦。你考来这里,他兴奋地跟我打电话说你来这里上学了。新生报到那天,他特意嘱咐我去帮你拿行李。你生病,他买好药,让我给你。他无时无刻,不关注你。有一次,你跟一个男生,笑着聊天。他回到宿舍,气的差点砸东西。我说你怎么不再追回来,他说他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抛弃你。没有脸面再追你。其实,我后来才知道,是你妈妈当时给余威打电话,让他分手。说是为了你的学习着想。”
我蹲在地上,抽泣。明明互相喜欢着,却没人敢前进一步。
我发了疯地跑到,他的宿舍楼下。给他打电话:“我在你们楼下,你下来。”我哭地快说不出话来。
他吓了一跳,跑着下来。看着他奔来的脚步,急切的表情。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他气喘吁吁地回我。
“巧了,我也没有男朋友。”我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