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车子减慢了速度,他坐在囚车里,似乎感觉到了。他很意外,车窗外路两旁站着密密麻麻的人,都是给他送行的人,一个接一个摘去嘴上的口罩……此时他靠在车子边,终于松了一口气,像是卸去了几千斤的轻松,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在告诉路旁的人儿:三年,五年,八年,又有什么关系?我无悔。
忽然我想起了伟大爱国诗人屈原在《离骚》中的一句: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在这里形容囚车中的他,我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车子是开往监狱的方向,审判结果是他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此时谁能如此淡定,如此从容?真的有一人,那就是程勇。程勇又是何妨神圣呢?跟我去看看。
快下班时,同事小王问:谁要去看《我不是药神》?又说:预售票房直逼2亿了。因为这诱人的数据,一下子就凑了四五个人。
其实我没有关心票房,我也没有关心电影内容。我会去看,是因为徐峥,我喜欢的演员,剧中他是男一号。也是因为最近,我真的感觉到累了,借这个机会去放松下自己。
当我们进入影院时,剧情已进行了一段了。
徐峥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印象里,喜欢他的光头。而这次,他留了中长发,可以扎个小辫了。看剧中的环境,让人不难联想到,或许他连剪发的钱都没有了。我肯定他就是程勇。
再看,才得知他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中年离异男,专卖印度性保健品,生意惨淡,房租都交不出来。父亲又突然住院,急等钱手术。无助的他独自一人在抽烟,烟圈弥漫着整个房间,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想?哪怕一丝希望也好。他挠头再挠头,太多的无奈。
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花有荣枯之期,水有无尽之流。
吕受益,突然出现了。一个自命难保的白血病人,坐在了程勇的面前。或许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命运相似的人,也互相吸引着。他告诉程勇,为了活命,他必须长期服用瑞士格列宁,但这药奇贵,一盒就4万,一年光吃药就得砸进去几十万。他发现印度格列宁价格只是瑞士的二十分之一,药效却是一模一样。
吕受益觉得,既然你能搞到印度保健品,就一定能搞来印度格列宁。
刚开始程勇不信,觉得卖假药犯罪。然而现实压力又让他实在窘迫,再说印度这条线确实自己很熟悉。于是便和对方达成了一个交易:
我去进药,你来卖。
其实开始他并没有想过做什么救世主,他只是想要赚钱,想要给父亲看病,想要生活能继续下去。仅此而已。
然而,在他们一系列的卖假药闹剧之后,印度格列宁被白血病人认可了。白血病人吕受益,舞女,牧师,猪肉小贩不同的人很快聚在了一起,而程勇也成了这个卖药队伍的领头人。
看到这里时,我的眼圈已湿。为他们各自的目标,也为他们共同的目标,更为每个人心里的那份苦和担当。我紧紧的握着拳头,用自己的拳头使劲顶自己的下巴,着实为他们的行为捏了一把汗。他们又怎能不知大量销售假药是违法?我又怎能不知他们等待的是法律的制裁?
但是,我还是为他们捏了一把汗,我不想看到这些看似做着坏事的好人被抓。
我不想看到吕受益戴的口罩越来越厚,说话的时候还得一层一层的摘下来。
我不想看到舞女才几岁的女儿这么早就要与自己的母亲分离,她应该有快乐的童年生活,也应该有自己的美好年华。
我也不想看到牧师老刘每天在上帝面前做祷告时,亲眼看着那些善良的信徒们一个又一个死去。
我更不想看到猪肉小贩黄毛内心那份爱心失去,只有他多管闲事了,吃到药的病人才可以延续自己的生命。
想想现实是多么残酷与无奈,而他们依旧闪耀着人性的光辉。想想时代虽然在进步,但人们却越来越浮躁。有些人宁愿活在那灯红酒绿中,宁愿驻留在繁华和喧哗中,也不愿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也不愿去救赎自己的灵魂,也不愿回归本心,明辨情与理。
当然,生活中不是每个人都会接受你的恩惠,并不一定每个人都会觉得你做的是对的。只有真正需要帮助的人,真正感恩的人,你的付出才会有价值。
眼看着程勇的生意越做越大,钱也越赚越多。做了十几年药贩子的张长林眼红了。被逼无奈下,程勇放弃了印度格列宁的代理权,解散了自己的小队伍。
其实,他明白,自己是个胆小懦弱的人。他还是怕坐牢,因为上有老,下有小。其实,这完全合乎常理。但是,他向张长林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药不能断,断了,病人的命就断了。此时,他早已意识到自己身上肩负着多少慢粒白血病人的希望。更何况,他的兄弟也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因为吃不起昂贵的瑞士格列宁而死去啊。明明有便宜的药可以延续生命啊!
但是,张长林毕竟是十几年的药贩子啊。可信吗?没过多久,一瓶药的价格从五千长到了两万。很多人又死了,因为吃不起药。能活着的,也是百般无奈了。
越来越多的假药大肆蔓延,完全影响了所谓的正版药的投入使用。瑞士格列宁哪里肯罢休?面对他们无休止的追问,政府又怎能不给出结果?瑞士格列宁,印度格列宁,哪个好哪个坏?我相信病人们自然知道。我也不想去多说什么。
即使再能逃,张长林还是逃不出法网。但是在他最后一次见程勇的时候,他说:有一种病你是永远治疗不了的,那就是“穷病”。这句话我记忆深刻。
想想,要不是穷病,他也不会想方设法的去卖假药,因为投入少收益多,即使过着每天都担惊受怕的日子。
要不是穷病,程勇也不会因为吕受益几句诱惑的话,他就要去印度走一遭,拼了命也要拿回来一箱印度格列宁。
要不是穷病,舞女也不会像一个马戏团的动物一样,看人脸色,受人摆布,完全失去了人的尊严。
是程勇给他找回了自信,她对那个不给她尊严的人大喊,她撕破喉咙一样的大喊。恨不得把他之前对她的欺辱全部加倍的奉还给他。
要不是穷病,黄毛也不会去抢药,也不会被程勇和吕受益追赶着狠狠地用脚踢。
张长林被抓了,印度格列宁也被警察搜出了很多,病友们被集中在了一个地方接受调查。当警察曹斌说:听说大家不是很配合的时候。有一个老人家站了出来,说了几句刺痛了每个人的话。她是这样说:“领导,我生病三年了,吃正版药把房子吃没了,把家人拖垮了。他的药便宜又管用。你要是抓了他,我们就得等死啊,我想活,我不想死!”
本来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感情,对旁边的小王说:“我要写一篇文,写一件多年以来都不敢去面对的事。”小王说:“姐 ,你写吧。我第一个关注,第一个点赞,第一个留言,第一个转发。”其实小王刚来,但是我们却一点都不陌生。
我哪里还能专心看电影,我的心早已回到了2012年,让我痛不欲生的一年。
一开始,家里只是告诉我,父亲身体不太好,要去做检查,钱不够叫我转点钱回家。当时只有老公一个人的收入,而且收入也低,我把手上仅有的五千块转了回去。每当我要回去的时候,母亲总是拦着我,回来干嘛?好好带孩子,孩子才一岁多。一句话总是把我想回家的念头堵回去。其实我知道母亲多想我回去啊!我又何尝不知这个时候最艰难的是她啊!要是父亲真的撒手不管,那这个穷家怎么办?天可能都要塌下来。
父亲做检查的那段日子,一直是大姐陪伴着,县城和市区来回跑。几乎每天我都要打电话问问情况,但是也爱莫能助,每天只能着急的对一岁多的孩子发脾气。人没回去,钱也没有,那时就一个想法,要我这个女儿有什么用?
但是,每次父亲就对我说一句话:没事,爸好着呢!然后等挂了电话,我就在这边躲起来偷偷流泪。我想,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想做的事情做不了,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经过几番奔波,检查结果出来了。肝硬化,肝腹水晚期。当大姐告诉我这个结果时,如晴天霹雳,恨不能死的感觉。她叫我马上回来,父亲住院了。
在火车上,脑海里一直出现那几个字眼:肝硬化,肝腹水,晚期……消瘦乏力,精神不振,重者卧床不起,生活不能自理,身心承受很大的痛苦,……从深圳开往西安的火车上,两天一夜的时间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的?只知道快点赶到医院,看到父亲。
为了赶时间,我提前在渭南就下了车,好心的小学同桌送我去了县城医院,由于他很忙,到医院门口后就返回渭南了。
当我独自踏进病房看到父亲的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忍不住的哗哗往下流。
氧气管插在他的鼻孔里,眼睛有气无力的睁着,眨着,整个人脸色发黑,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但肚子却好鼓好大,整个人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看到我还强撑着问我,孩子呢?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劲问这个啊,我真的想说,但强忍了回去。
我不敢和父亲多聊,怕说多了他还要听,不想让他再多消耗一点点体力。我也不想让他看到我忍不住的流眼泪,对他心情有太多影响。我只是到处找事情做,找个理由跑到病房外流眼泪。
医生跟我说:已经晚期了,我们尽力了。现在,就是吊营养针,维持着身体。不能做化疗,不能抽腹部的积水,否则,人就没了。
在医院的20天,父亲未吃一口饭,因为医生说不能吃,吃了病人会更加痛苦。我们也无心吃,每天就是哄一下肚子。这让人无奈的病啊!我只想如果病能分担,我愿意帮他分担啊。
癌症晚期,医院也是没办法,给我们开出了出院证明,父亲就是这样出了院。
在回家后的日子,我们也试了其他的土方子,虽然听父亲说身体有点好转了,但我总觉得他在骗我们,就是不想我们为他难受。因为我能感觉到,每次给他用勺子喂药的时候,他都很费力。最后没办法,就只能用针管注射。
看着我在家也呆了那么久,有天父亲说回深圳好好照顾孩子吧。我考虑了下,还是背着行囊走了。现在想想,我怎么那么自私?在他生命最无助的时候离开了他。
两个月后,家里又一次电话叫我回去。再回去时,看到的只是父亲瘦弱冰冷的身体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大姐说,你去看看吧。爸的眼睛闭不上,怎么也闭不上。我跪在他的面前已经哭的不省人事,恨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我想他有多么不舍,他才刚过60岁啊,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啊。
我不能宽恕自己的所作所为,就让苦都来找我吧,或许心里会好点。
当看到影片中的老人家在曹警官面前说那几句话的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深深知道,老人家还有很多未做完的事情,她不能就那么撒手离开啊。
影片结束,一伙人出来的时候,同事文武哥说:这个电影来源于一个真实的故事,让我去网上搜一下,真的很感人。
回到家后,小王给我发了好多网上的信息过来,她说,姐,希望对你写作有帮助。
那一夜,我几乎失眠……因为电影中的程勇,他尽自己的能力救了很多人的命。更因为电影来源于真实的人,真实的事!我在想自己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