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少军 图/网络
我的一盆花被人偷走了。
这比偷走别的东西更让我感到沮丧,因为这是一盆让我付出了心血的花。
它的得来比较意外,那天买完菜从后门进来,见一位同事倒提着一盆大花准备去扔掉,这花的主干有胳膊粗细,大部分叶子已经干结掉落,从仅剩的一些叶片来看,是一盆非洲茉莉。
十年前,我在一个朋友家里看到他养了大半辈子的一盆非洲茉莉,枝叶四处伸展,基本占满了整个阳台,高处的枝叶顶到天花板上,又折弯向下生长。当时正值花期,挂满了一树白花。
搬个小板凳坐在下面,绿叶葳蕤,异香扑鼻,即便是在阳台上,也有花间林下之感。
从那以后,我也向往着自己能养一盆非洲茉莉。这倒是一个不难实现的愿望,因为只要去一趟花市,随便就可以买一盆回来。但我家住一楼,这花又比较喜欢晒太阳,就一直犹豫着没有买。
但这会看到同事手里提的这株老花,我想我的愿望可以实现了,就向他讨要了来。
这比市场上买一盆花有意思得多,因为一株花要在你的手里重新焕发生命力,这是极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我阳台上的好多花都是从外面捡拾来的。比如那株在夏天挂了果的石榴,已经长了一米多高的霸王鞭,吐出无数小叶片的满天星。而那两大盆在小区的垃圾箱旁边捡回来的昙花,已经缓过了劲,长出新的茎叶了。
不是我总能捡到花,而是大家总把花养死。
我以为,好多花都是浇水浇死的。在酒泉,自来水是地下三百米的深井水,打开水龙头,等前面的水走过,后面的水温很低,既便是夏天,也冰得手疼。
我总觉得这水清纯甘洌,和矿泉水没有什么区别。但或许就是矿物质含量比较高,水的硬度就比较大,一个烧水壶要不了多久,就会结出一层雪白的水垢来。而好多人浇花,怕水渗出盆底,一次只浇一点,水干了,碱就会留在土中,要不了一年,一盆花土就结成坚硬的碱疙瘩了。
我一般会用两种办法浇花。
一种是大水漫灌法。等到花土彻底干透,花亟需补充水分时,舀一大盆水倾倒进去,多余的水便会汩汩滔滔地从盆底渗出,这样就会把前一次浇水时留在土中的碱冲洗掉。
一种是加药去碱法。一大桶水加入一小包硫酸亚铁,搅和一阵,酸碱一反应,就变成腥红的一桶稠水,要不了多久,红泥下沉,水淀清了,就可用来浇花。
而同事要扔掉的这株非洲茉莉,估计也是因为碱大,盆土干结,让它奄奄一息的,因为那粗壮的根子上,还留着一圈白碱土。
为了抢救这盆大花,我也是费了一番周折。
先把花泡进水桶里,第二天,那些耷拉下的叶子都渐次地抬起头来,一周过后,就有新的叶尖了。
看着这些新的叶尖,女儿反复地问,会开花吗?香不香?她已经盘算着开花以后的事了,比如用棉线绳子穿一串花挂在脖子上,或者把花瓣捣碎兑水调成香水。
看着这花挺过来了,这又激励着我趁着周末跑了一趟花市,买了一口大瓷盆,十几包花土,在单元门口兑土裁花了。
花裁好以后,我就浇了一次透水。但我没有把它马上搬回家里,因为盆大花高,凭我一人之力奈何它不得。另外我还想让它在外面吹吹春风,晒晒太阳,等情况变得更好些了再请人帮忙搬回家里。
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盆花会被别人拿走,因为这么好的磁盆,又在我家门口,他一定不会误以为这是一盆被遗弃的花。
下班买菜回来,走到后门时,看门的老人家给我说,马老师,把你那盆花放回家里吧,早上有人用三轮车准备驮走时,被他拦下了。
还真有人干这事。
不过那人解释说,以为我不要了,所以他想拿走。
这就让我担了一匹子的心,赶快把花盆挪到我家门口。我想这样别人就不会怀疑这是要扔掉的花了。
第二天早起上班,走到门口一看,花早就不翼而飞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还是偷走了。我心里虽然特别沮丧,但还是作了客观的分析,认为此贼一定得具备两个条件,一是力大无穷,二是身轻如燕。一个人要抱走这盆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在门口抱走了这么大一盆花,又没有惊动我,这又是一件更不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就更让我沮丧了,因为在这样的世上活着,我做个贼都不够条件呀。
正在感叹,楼上邻居下来了。在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对我做了一番安慰。说此贼一定是个好贼,他不偷别的,就偷花,可见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并说喜欢就让他拿走呗,这盆花也算是有了一个好下家不是,有些人你送他还不要呢!
正是这个理,我心里一下子感觉轻松多了,这几天的劳累也一扫而光。
中午回家,对门邻居阿崔敲门,说马少,把花抱走。
这让我特别意外。原来他昨天晚上看自习,回来时已经晚上11点多了,见外面很冷,怕把花冻死,敲门又怕吵我瞌睡,就直接抱回他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