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下来

【文字家园】

“……快点快点……这个完成了吗?看看清单,还有哪些……”

吱吱吱~~(打印机的声音)

砰~砰~砰!(搬卸重物声音)

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最近一个月,是我听到噪音最多的一个月。

除此之外,还有柴米油盐的噼啪声和扯着嗓子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介绍一下,大家好,我是一只右手。

我是主人的一只右手,我跟最亲密的朋友左手,一个负责几乎所有主要劳动、一个负责各种协调控制;我有很多伙伴,他们最近也都特别活跃,不停地在完成任务,从白天到黑夜,几乎没有了自己。

我喜欢被流水清洗的感觉,特别释放、特别健康,瞬间从灰头土脸变得精致美丽,可有的伙伴就不像我这样幸运,比如:心脏。

我跟主人的心脏心灵相通,最近它告诉我,她肚子里装了好多事情,各种烦心的垃圾把一颗鲜红的心脏撑到发青、发紫,呼吸困难。它甚至感觉自己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布,看不到任何生命和活力。

我轻轻抚摸着它,把桃木手串放在它身边,试图让它慢慢安静下来、慢慢入睡……

“不行,我要坚持,主人三十多年对我不离不弃,给我带来很多快乐和幸福,在关键时刻,我不能放弃!”心脏在我催眠下突然振作起来。

“其实会不会,主人也想休息……”我抓住桃木珠子,一动不动,只听见心脏在扑通扑通……

“你的手指已经暴露了主人的紧张,她无时无刻不在抠着你的皮,搓着手指尖……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安静下来……”

“把你想做的做出来吧!无论是疯狂的工作还是一鼓作气的争吵,或者是在无人的街道上奔跑……”我继续转动着桃木手串。

从今年年初,主人突然变得脆弱,她不知道如何去做选择,甚至不知道因为什么而选择。

语气冷冰冰的亲人、说话阴阳怪气的陌生人、无法掌控的人生轨迹、令人胆战心寒的病毒……

或许,这是主人必须要经历的一次劫难,在很多问题上,必须要做出选择。我知道,在她的耳边,每天都会听到很多事与愿违的劝说,不断挑战着她的耐心和情绪底线,我跟心脏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排出她的情绪垃圾,化作力量和行动,让希望不断被揭开、凸显出来。

“真想一觉醒来,一切都如心所愿……”一天清晨,我听到心脏轻轻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开始无脑地四处摸索,找寻那串桃木手串,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手里握着手串,突然就安静下来。

最近,我认识了新的朋友——玻璃杯。每天我会握着玻璃杯的手,轻轻摇晃如南红般透亮、深沉的普洱茶,感受蒸气的温度、感受茶香的萦绕。

3月以来的中午时分,主人开始爱上喝茶,强迫自己不要睡着,把大脑叫醒,让心脏垃圾在茶水的浇灌下一点一点消融……

这是唯一让我感觉我是我的时刻,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感觉,我是一只快乐的右手。

不需要托着让心脏嫌弃的重物,不需要尴尬地搓来搓去像个傻瓜、不需要像个跳大神的一样在键盘上疯癫地踩点……这种可以倒立在空气中,随意地躺着、斜着、无所事事地抚摸桃木珠子的感觉,是我想要的。

心脏在这个时候才缓缓躺下来,用流畅流淌的血液牵着我的指尖,深情望着我,直到跟整个身体把节奏放慢,享受茶香缕缕,享受片刻的悠闲。


-你为什么要做选择题?
-不知道。
-那你是如何决定该去做什么的呢?
(沉默……)
-有没有人问过你,你对自己的现状判断其实是错的?
-当然有…
-所以,你要改变吗?
-其实,无论我走那条路都可能是错的,在一条路上走下去,看到光了,就走到出路了。
-那万一看不到光呢?
-不管你信不信,我有一种感觉,我一定能看到……

我用右手接过任务清单,别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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