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本文纯属虚构】
“路面干净吗?”
“都看过了虎哥,干净,也没尾巴。”
“跟伙计们说,这一票货多油水大,都精神点儿。”
老胡半睁着眼,叮嘱前排驾驶座的“猴子”。
“知道,放心吧虎哥,这一票您亲自压阵,我们皮都紧着呢。”
“哼……”
“说起来,虎哥,这票做完,您真的……”
“废话。”
“呃,我废话,我该打。”
“……没错,我这票干完,就不做了。”
老胡有退出“这一行”的打算,当然不是因为他做得不好,或者时运不济等诸如此类的原因。
恰相反,老胡的“职业生涯”可谓一直是鸿运当头。
做了近十年,从底层马仔一直到团伙头目,黑吃黑、窝里反、警方大阵仗的专项行动,都见识过,身边的伙计都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他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新朋旧友”都直呼邪门。连“老胡”这个低调至极的化名都慢慢被叫成了“老虎”这道上响当当的名号。
然而,这样的老虎,却在如日中天时打算草草收手。
“孩子差不多要上高中了。”老胡对当下身边的副手“猴子”说过这么一句,或许能算作老胡决定金盆洗手的一个理由,但猴子,却难对这话有任何真实感,一来,猴子从没见过老胡的任何家人,团伙里其他还活着的伙计也同样没人见过,二来,老胡说话时的表情,也无法让人感受到任何心理波动——整张脸如同石质雕塑,不仔细看,连说话都像是腹语,一直半睁的眼睛也让人觉得这世界根本没什么值得他注目,这样的人,会因为在乎家人而选择金盆洗手?连是否有家人都令人怀疑。
“怎么?”注意到后视镜上猴子的狐疑视线,老胡似有些不满。
“没、没事儿,就是这路有点颠簸,担心您坐得不舒服嘛。”
“别他妈扯,有闲工夫多小心周围。”说着,老胡自己的眼神也瞟向车窗外。
“好的好的……”猴子悄悄松了口气。
一个多钟头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帮人几天前就在接货点附近小镇住下,但直到出发前一刻,包括猴子在内的伙计们才知道要去山里接货。
老胡一直都很谨慎,或许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没有阴沟里翻船的秘诀。
“停,车灯灭了。”在即将接近目的地的山路口,老胡下了命令。
“哎好,虎哥,按老规矩来?”
“……再谨慎点,上个双保险,外边也多留两个人。”
“好嘞。”
一票黑影从各车钻出,开始了紧张的“准备工作”,老胡自己也下车,手按腰间打量四周。
不一会儿,除了外围留下放哨的,各车的伙计们差不多都回来了,但正当老胡稍稍放松,打算上车时,一阵嘈杂又让他绷紧神经。
“猴子,怎么回事!?”
“虎哥,后边的伙计说是,抓、抓住一个,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偷偷带手机的,可能是卧、卧底……”
“……带过来。”
旋即,一个满身泥土的年轻“伙计”被按在老胡面前。
“警察?怎么找上我的?”
“……”年轻人不说话,脸上全没有平日流里流气的神色,嘴唇虽然因恐惧和激动而微微发颤,瞪向老胡的眼神却只有愤怒。
“说吧,可以少受苦。”老胡微微歪头,盯着年轻人的眼睛。
“你只需要知道,不管你多小心,多残忍恶毒,我们还是会一个接一个冲着你来,直到你完蛋。”
“……”
“虎哥,他的手机。”猴子把东西递给老胡,上面显示没有任何信号——那是当然的,毕竟车上的信号屏蔽器不是摆设。
“明明今天的货走完,我就金盆洗手,可你偏要来撞我枪口。算了,看在你白搭一条命的份上,给你个痛快……”
“猴子,安静点把他和引他进来的一块处理掉,我们还有生意要做。”
“金盆洗手?你跑不了的!你卖的那些东西害了多少……呃!”青年话没说完,便狠狠挨了一下。
“手脚麻利点,埋了赶快上车。”老胡有点不耐烦。
交易过程很顺利。
对面道上叫“白狼”的头头也是老相识了,面相不善外加先天性白化病,故得此恶名。
他“生意”做得更大,在道上为人也高调些,老胡的这一批货,只是他收购总数的一部分。
“真难办啊,老虎先生,我还盘算着拉你入伙呢,结果你这就不干了?”
“各人有各人的理由。”
“也不用这么急吧,我想拉你入伙可不是客套话,我最近弄了半卡车的高纯度四号,准备弄到北边去,要分销的话,人手不太够,对了,不如我带你去看看。”
“……白狼,这事可以以后再说,咱们先把今天的生意做完吧。”
老胡姑且往白狼指的方向瞟了一眼。
“……”
白狼似有些不悦,低下头,一手叉腰,一手摸摸下巴,几秒后才接话:
“行,先把今天收的货收好——小六!你过去验验!”
若干分钟过去。
“老板,东西不错,够得上以往的水准。”被唤作“小六”的白狼家伙计附耳道。
“好!货我收了,来,老虎先生,钱在这,你点……”
砰!
一声略微发蒙的爆响,四下一片光亮。
“警察!不许动!”白狼身边的两个“伙计”突然冲了上来,把白狼一把按住。
“啧,动手。”老虎稍稍皱眉。
听到老板发令,猴子手往兜里一伸一按,便只听由远及近传来爆炸声。
这番爆炸明显牵制了警方的行动,老胡一伙好容易算是跑脱了。
或许是天意吧,在狂飙的车后座上,老胡想着,无论如何,也算是做过最后一票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辆白色的小货卡映入他眼帘。
正没头苍蝇样狂奔。
几小时后,临时藏身处。
“虎哥,准备好了。”
“知道了。”
老胡慢悠悠支起身子,接下来,只要换乘到事先准备好的另一辆车,他自信以他的本事,警察追不到他,毕竟他已经收手,不再做“生意”了……
但他定定站了有半分钟,再迈步时,却走向那辆到处都是磕碰的白色小货卡。
“虎哥?”
“货厢打开,让我看看。”
“啊?哦、好……”
货车厢打开,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狼藉,成捆的现金混着一袋袋白粉杂乱地堆成一座小山。
然而面对着这一片狼藉,老胡始终半睁的眼却难得地,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光芒。
他随手拆开一袋。
“成色真漂亮,像金子”
老胡饱含感情地揉捏着手里那撮粉末。
“金子?哈哈,虎哥,这不白的吗?”
“哼,你还差点眼力。”
“嘿嘿,哪敢跟虎哥比啊,您这一走,我们还能有以往一半能量,就烧高香啦。”
“……‘白狼’的人呢?”
“他们运气不行,除了开货卡的那俩伙计被咱们带出来,剩下的都没跑脱,该是被条子包圆了。”
“我就是问你那两个伙计。”
“他们?在那边歇着呐,怎么……”
老胡不说话,只是手上揉捏的动作一直没停下,半睁眼,盯着猴子。
“明白。”猴子伸手招呼一边的伙计,指指远处那两个惊魂未定的人
,又举手到自己脖颈前,轻轻摆动两下。
在几声惊恐的呼喊和枪响后,白色小货卡正式易主。
“虎哥,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东西虽好,可白狼完蛋消息传出去,大家都避风头,咱也不好出手啊。”
“怂包,你这点出息,我怎么指望你带着兄弟们成事。”
“虎哥教训的是。”
“风险大是大点,但只要有瘾的那帮人还在,就永远不愁销路,市面上紧张,才是发财的好机会,只要,足够小心……”
老胡的视线再次转向车厢内堆积的金钱与毒品,不再说话。
“……”猴子忐忑地看了看老胡的后脑勺,终于压低嗓音道:
“虎哥说的是,可这么好的机会,兄弟一时也没那么大能力把握,不如,您再带带我们?”
“……”
老胡的沉默给了猴子底气,他手一招,“兄弟们”围拢上来,其中几个身上还沾着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
“虎哥,你留下吧!”“就是,咱们没你可不成啊!”“虎哥,再带兄弟们发把财吧!算兄弟求你了!”
老胡嘴角终于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微笑:
“那就,再干一票……最后一票。”
以后就很俗套了,我相信他一定会在这真正的最后一票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