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四年级时我得了生平第一张奖状,不能免俗地都是根据考试分数来的。每到期中或是期末考试结束,学校都会开表彰大会。每次上台几乎都是熟悉的面孔,我不知道我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那一年期中考试居然考的不错。以前上课时总是懵懵懂懂,老师讲的内容总是似懂非懂,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小学生活的前四年。
可自从得了那张奖状后,压力莫名地变大了。总想着上课一定要仔细认真听,好容易得了一次奖,如果下次考不了高分,一定会被同学笑话我是抄袭或是侥幸。加上父亲的严厉,从那一天起,脑袋突然就好像变得清醒了起来,上课总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或许是这个原因,后来成绩在班上也一直算是优秀。
那时候,我们班上的学生少的可怜,整个班大概也就二十来个孩子。上课时但凡讲台下有什么风吹草动,管的严的老师写字的瞬间转身就是一个粉笔头丢过来。坐在我后面的是一个叫二黑的小子,他爸是我们村的什么干部,具体是干什么的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印象里,二黑就是个招人讨厌的捣蛋鬼。
上课的时候,不是偷偷在后面拉我的头发,就是趁我不注意在我背上写字,总之他的鬼伎俩多的我都记不清了。他比我大两三岁,上学晚加上留级的原因,就和我同班了。因为个子比我高,又比我大,所以我不敢跟他硬来。要是个子小的男孩子,我怕是早就跟他干一架了。所以一次次只有忍气吞声好不懊恼,气急败坏之时也是回过头去狠狠地瞪他一眼,并警告他,如果再这样就告诉老师。他从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仍然我行我素。有很长的时间,我天天盼望着老师换座位,可始终未能如愿。
二黑本名不叫二黑,这只是他的小名。他家里有个哥哥,叫做荣华,而他妈生下他后,他爸就顺着给他取了个名儿叫富贵。但是大家总是叫二黑,连在学校老师也是这么叫的。虽然是留级生,但是他在班上的成绩仍然属倒数之列。新学期评选班干部的时候,老师很睿智,为了避免他在班上调皮捣蛋惹事儿,给他戴了两顶纪律委员和体育委员的帽子。刚开始他因为这个原因似乎还挺消停,没过多久本性毕露,而我理所当然成为了他消遣的第一目标。
这种悲催的日子在几次考试之后就彻底结束了。每次考试,二黑总是拿笔在后面戳我,小声地让我把试卷拿起来让他多看两眼。最初我是很不情愿的,心想活该你小子。看到他几次因为考试不及格而被老师批评,甚至有几次他老爸来学校和班主任了解他的学习情况后,他被叫出去耷拉着脑袋,被训得跟狗熊似的模样。后来有几次到了关键时刻快交卷时,我故意将卷子举起来检查,或是侧着身子让他看我的答案。拜我所赐,他的考试成绩当然进步了很多。看得出来,他分数提高后不只是老师,他老爸对他也是相当的优待。后来他对我的态度改变了很多,有点儿感恩戴德的模样,再也不会故意拿我打发无聊了。
在那个三八线划的无比清晰的年代,班上所有的男同学里,唯独和二黑接触的多一点。他好像没把我当成女孩儿,当然这并不稀奇,因为我也没把自己当个女孩儿。
很多年过去了,二黑浑浑噩噩地混完了初中后就辍学了,下学后他去了南方,闯荡了一些年后也成了一家大型贸易公司的老板。比起很多当时成绩优异次次考高分的同学,他如今在社会上的成绩似乎更为优秀一些。后来我们班上同学组织了一次同学会,在很多人看来,他并不是想象中一夜暴富的土财主那般模样。他为人彬彬有礼,对同学很恭谦,谈吐不俗。对于时下热门的话题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说他仅仅只有中学学历,估计没人会相信。他告诉大家,下学后去南方闯荡了好几年,也吃了不少苦。后来慢慢有了一些成绩后业余也报名了成人自考的课程,如今已是本科学历。
我想,一个人在慢慢地成长的过程中,当他发现自己知识的欠缺,为了寻求更大更长远的发展,必定要逼着自己学习更多的东西。学习是通往精神财富宝库的唯一通道,而精神财富的积累是人一生受益无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