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惊蛰一路走到霜降,泪水凝成诗行。 (摘自古风歌曲《锦鲤抄》)
十月的天,秋风萧瑟,寒冷沁入身体,从头到脚都是冰凉。
我是一个特别怕冷,不怕热的人,从小到大只要深秋后手脚便如冻在冰窖里的冰块般,添再多的衣,裹再厚的被,手脚始终无法暖和起来。时常因为冰凉麻木,还会导致无法拿笔写字,打字,无法进行一些手上功夫。
今天是霜降,代表着秋天快要结束,而冬季也将来临。同时也意味着手脚又要冰冷到不能自己。
不知不觉,这也伴随我走过了平平淡淡的二十多个年岁,像是习惯了,也像永远也无法习惯。
这二十几年里经历过太多,也失去太多,也曾在朗朗夏日里没心没肺的捧腹大笑,也曾在午夜梦醒时撕心裂肺的抱头痛哭。
放不下的人和事,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还是放手释然了。
而如今,我亦过着寻常人家的生活,照着这个社会女子该有的步伐,结婚生子,拥有一位爱我的丈夫,和刚刚一岁半的可爱调皮的儿子,虽然没有钱也算是个幸福的家庭。
如今为了生活,我们也不得不分居三地。儿子在老家由婆婆照顾,我和丈夫远赴异地大城市工作,而我和丈夫也是隔了一个市的距离。
每月只见一次,一次也就一两天的相聚时间。
没有一技之长,没有高学历的我只能进入工厂工作。每天除了吃饭时间光上班就是11个小时,而每月仅转班时休息一天,天天这样像个机器人般过着按部就班的日子。
曾经爱看书和爱写作的兴趣,也被这样的枯燥乏味而又漫长的工作时间,使我疏离了它们。
每天下了班回到宿舍就是玩手机,逛朋友圈,刷热门,偶尔也看电视,就这样日复一日渐渐沉迷。
像是患了懒癌晚期,忘记了一切自己想要的。
但我一直都没忘记过,我有一个写作的梦,一颗热爱文字的心。
当初对文字的接触是在16岁那年,某个机缘巧合的时间进了一个QQ群,那里面都是一些爱古风文学青春小说的公子姑娘们。
他们和我年纪相仿,有的还在上学,有的也和我一样已经辍了学在工作了,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也会利用空闲时间写作。
我看过群里有几个写的特别好的,姑娘的文章,记得特别清楚的是有一个小我一岁的湖南妹纸却能将古风小说写的行云流水,辞藻华丽。还有一个大我几岁的湖北姑娘写得一手极为小清新的青春言情小说,字里行间, 字字珠玉,从那以后我便对他们心生羡慕,同时也为自己的文化水平很低而常常感到自卑。
那时候那个群每天都热闹的很,几十个人聊读书,聊写作,聊生活,聊工作。你一句,我一句,都赶上刷屏的速度了。
和他们一起的群聊的时光里,我像是找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虽然互不相识,虽然五湖四海,虽然相隔千山万水,但却不妨碍我们交心。
可是这样的美好时光并不长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大家像是纷纷约好了般不再冒泡,直至长期的冷场。
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每天会盯着那曾经聊的热火朝天如今却如死寂一般安静空白的群里发呆,期盼某个时间会跳出来一句问候大家的话:“嗨!大家最近可好啊?”可这终究只是我的遐想。或许大家都回归到了自己现实生活里去各自忙碌,网络终究是虚拟的。
而后来我也没有给群里的任何人发过问候的消息,因为,认识我的人都知道在网络上我是一个极为薄情寡言的人。从不主动联系任何人,哪怕在现实中玩的再要好的朋友。没事时我也基本从不主动找她们聊天。反过来,如果他们找我聊天或者做什么我都会真心实意奉陪到底。
他们的离开使我又回到了从前那样安静。也因为他们我爱上了文字,虽然我的知识文化特别有限。在私底下我会问自己,她们能写出那么优美的文章,我可不可以也试试???
从那以后为了增长知识,我开始疯狂的看起了小说,对,看小说!不是经典文学书,因为那时候没人指点什么也不懂,反正就是在手机上书城里,看上什么书名,我就看什么小说。
我看了乐小米的三五部小说《青城》《苍耳》《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ⅠⅡⅢ部曲》,
看了顾漫的三部曲《何以笙箫默》《杉杉来吃》《微微一笑很倾城》,
看了郭敬明的《悲伤逆流成河》《左手倒影,右手年华》《梦里花落知多少》《夏至未至》(原谅我只记了书名,内容已经完全忘记了)。
还看了很多花火杂志社的各类小说,其中的看得最多是独木舟,夏七夕的,以及很多很多的网文,现在也都忘得七七八八的了。
我发现文字的世界真是博大精深。一本好的小说,能让你看到夜不能寐。一句虐心的对白能让你倍感揪心,泪流满面。一些搞笑的桥段也会使你破涕为笑,甚至笑到抽筋,除了作者好的文笔外当然也少不了自己独特的想象力。
那时候看起小说来简直无法自拔,一天仅睡三四个小时,也能供我一天12小时工作,而且连续这样十天半月,天天上班也不会犯困,大概真的是因为太年轻。
渐渐的我也开始尝试想写点东西,可是由于仅有初一学历的我,头脑里光有灵感和故事,却没有半点文字功底的我,简直无从下笔。
很多想法不知道该如何用文字来表达出来,想写又写不出来的挫败感,真让人抓狂。
后来那段时间里我还是坚持写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不过都是写给自己看看,从不发表,因为确实没实力,怕写出来的东西被人看了后嘲笑。我承认我有一颗极其要强的自尊心。
对于当初的辍学也是心生后悔。那时候家里比较贫穷,家里有六个姊妹,我是排行老三,我底下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当初母亲为了遏制爱打麻将的父亲,让乡里开长途大巴车的司机把我们捎带到广东,从而给父亲增加压力。
我记得那时的交通路线并没有那么发达,从四川到广东足足开了三天两夜的行程。一路上大巴车要翻很多座山,过很多个桥洞。而且那时的车子并不限制人数,一个车挤了百来号人,很多人都是站着的,我和二姐也是其中一个。
出门前母亲告诉我们一路上跟着司机吃饭,可实际上司机只带我们吃过一顿饭,其他饿了的时候我们吃的是大娘给我们煮的鸡蛋和饼干。
那临走的前一晚,大娘给我们的,那晚我们都寄宿在村里待我们几姐妹最好的大娘家,虽然辈分是叫着大娘,可她更像朴实的奶奶一样给予我们几姐妹无限宠溺与关爱。
她家也是一贫如洗。住的是黄泥巴糊成的房子,卧室地板是木板搭成的,走起路来还能听见吱吱的响声。
那时候也没有那么多床和席子,大娘让我们几姐妹睡床,而她和大爷以及她的孙子孙女们在地上放的一个大簸箕里睡的。
因为是凌晨五点的车,那天凌晨三四点,大娘就起床做早饭给我们吃。又走了20多分钟的路程送我们到站点,临走时还递给我们一袋子东西,说是给我们路上饿了吃的。里面是二三十个煮熟还热乎的鸡蛋以及一些饼干。那时候二三十个鸡蛋可以换很多钱用了。
对于大娘对我们的好,我们一直都铭记在心,我想长大后一定要报答她,可是这一切都来不及了。
两年后,听母亲说起家里头有消息说,大娘在家因积劳成疾病逝了。听到消息那一刻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说好人都该长命吗。可是那时的大娘才五十出头,命运为何要对一辈子勤勤恳恳善良的她如此残酷。
直到出殡我也没能去看她一眼,送她一程,也没有为她烧些冥纸添半柱香,那些遗憾伴随我至今。
出到广东的那天是司机打电话给父亲,他骑着摩托车去车站接的我们。
由于广东交通规则查得教严,不允许超载,所以父亲先载着二姐和五妹回去了,让我和老四待在那别走,也别和陌生人搭话,我和老四怔怔的点点头:“嗯嗯”。
父亲不过十分钟就回来接我们了。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看着广东这个繁华耀眼,未知的大城市感到无比新奇。就像土包子进城,看到这也两眼放光,那也哇撒哇撒。
就这样开启了长达10年的漫长的异乡生活。那是2004年的夏天,那年的我9岁。
母亲那时只是一个工厂小小的普通职工,父亲那时还在做点收废布的小生意,收入足够支撑我们一家人开销外还能剩点。
可是他还是改不了爱打麻将的毛病。天天离不开牌桌,慢慢的废布生意也被别人抢了去。
没有了稳定收入的父亲也开始意识到一家人需要生活开销,我们四姐妹读书也要用很多钱。所以他开始少打麻将,想办法挣钱了。
不想进工厂受管束的他,选择了开着他的摩托车出去外面拉客。他拉客那几年里,有次深夜载人去偏僻的地方,被人打了劫,抢了摩托车,手机,和钱包,因为父亲体型偏小,也不敢赤手和拿着刀比自己健硕的歹徒拼博。这时候还是保命要紧,于是他撒腿就跑,一只鞋子掉了也没有回头去捡,就那样赤着脚跑开了,又走了几个小时的路才回到家。
丢了钱和车子母亲也没有责怪父亲。觉得人能平安归来就好,后来在父亲的要求下,让母亲拿出1万的存款再去买一辆摩托车,零几年的一万块是很值钱的。是母亲存了两年舍不得吃穿用的工钱。可母亲还是选择了拿给父亲买摩托车。
当父亲丢完第三个摩托车的时候,母亲再也不愿意出钱给父亲买车了,因为家底已经被掏空了。父亲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所以不情愿的去和二伯一起做起了苦力活临时搬运工。
那时大姐二姐因为不喜欢读书也读不进去所以早早地辍了学,弟弟妹妹还处于小学阶段,而我已上了初一。
那时的初中半年的学费就是三四千,而老家才要几百块,相差简直天壤地别。面对这样一个大家庭生活在广东这样高消费的城市里,母亲没有选择将我们送回老家读书,而是决定哪怕没有也要去借给我们读。
偏偏我辜负了母亲的心意。那时的我还不懂得一个人有文化知识在未来有多重要。我只知道家里没钱了,下面还有弟弟妹妹还要读书,我不能再增加负担了。所以我选择了辍学。
那一年是08年夏天,那一年是我人生中做过最错误的选择,留给了自己终身遗憾,那一年的我13岁。
不管今后生活成了什么样子,都该为自己当初草率的决定买单。
现在我想学习写作,想将这唯一的爱好坚持下去。
不管有没有人欣赏,只当写作是救赎自己。
那么就从这十月开始。
二零一七 十月二十三
『霜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