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万万遍

每当午夜梦回初醒时,我总会想起我生命中的美好时光,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不会再回来的,那些让我充满阳光和时常怀念的,那些窒息的悲凉的记忆,那些心痛到麻木的记忆。


美丽的小镇,充满自然气息的小镇,我儿时的小镇,那个我曾以为可以永远的家,在那里有我儿时的梦想,在那里我见过世界上最漂亮的麻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草悄悄的从泥土中叹出了头,树叶抖了抖身上的旧尘换上了新衣。春天早已来到,只是寒冬的体温在这个城市中多呆了些时日,而万物早已做好了准备接受春日的辐射,在我们刚察觉到冬日余温远离的时候为我们呈现出了一片新绿色的海洋。


远处的小屋一天一天被周边的春色点缀着,麻雀就这样停留在人们头顶的天线上。做出一副随时都有可能飞向蓝天的样子,它们永远那么烦躁,永远给人一种一辈子都安静不下来的状态。儿时的我总是幻想着能飞上天与它们并肩飞翔,或许我们会成为要好的伙伴,或许我们能培养出那么一点属于人与动物的乐趣。我热爱追逐鸟儿的脚步,我热爱追逐渐渐消失的阳光,我总是跟在它们身后却从未靠近,我追逐了整个童年,我曾以为总有一天我会追到它,捉住它,拥有它。


眼睁睁看着太阳慢慢的降落,似乎连它都在尽量的拖延时间想在天空的一角多停留一会儿俯瞰一下整个大地全新的光彩,麻雀依旧叽叽喳喳,始终要做安静中的喧哗者。光亮与世界相互交织着,悲伤与不幸相互拥抱着并哭泣着,绝望以及无奈早已在生命中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时隔多年,我回忆起的竟然仅仅只有这些了,那时的我总是幻想着我还能回到这里,我总是想起小镇后山的红土地,想起头顶交错的天线,想起聚集在电线上成群的麻雀,想起三月篱笆上缠绕的三月红开出灿烂的花朵。


我走后的第三年,整个小镇便变成了一片废墟,我失去了儿时的伙伴们,失去了我的童年,为此我感到悲哀,就像是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不过我也许也应该为此而庆幸,若不是如此,我将失去更多的东西。尽管如此我依旧感到莫名的心痛,替脑海中永存的光景所心痛,替那群或许再也无法想见的麻雀而心痛。


近些年我总是忙碌于工作中,生活中,家庭中,我离童年越来越来,许多年前我还能看见这个城市头顶电线上的麻雀,每当看到它们时我总是想问问它们可否去过那个小镇。而近十年以来,却是再也不曾看见过。每每看着镜子里白发苍苍的自己,心里便不由得涌出一阵悲伤。那些年是再也回不去了,改变不了就要学些去接受现实,在行动中我做到了,而在心里我永远没有办法做到。


推开窗看到的是万籁俱疲下依旧显得灯红酒绿的城市,高架的上依旧车如流水马龙。我相信那些麻雀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千千万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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