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雪，寒风稍急。

追兵来的太快，未曾思考便是厮杀。等到反应过来时，脚下已经躺满了一堆尸体。

他看着被自己一刀洞穿心胸的最后一名追兵。

十七八的模样，一脸的稚嫩，眼神里充满了惊愕。

他突然想起自己加入锦衣卫，从父亲手中接过绣春刀时也不过是这个年岁。

他自己升为百户，穿上崭新的飞鱼服，接过新的御赐绣春刀，是何等意气风发。

怎么就沦落到成为党争的弃子，如今被同僚追杀的狼狈场面。

什么时候，肩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积雪，他突然觉得胳膊很重，他用力的抽出刀，随手扔在地上。

他喘息着，吃力的慢慢的盘下身，看着不远处的京城，灯火通明。

一顾皇城千万金，再顾满城千堆雪。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两句诗而已，如今经历皇权更迭才知晓，这宫墙之下，皇城之内，埋了多少白骨。

千堆雪，千堆血。

他解下缠在腰间的锦衣卫腰牌，看着它，然后扔向了远处。

他突然觉得有些口渴，这个时候他居然想喝酒。

他想起每到冬天飘雪时候，娘亲总会烫一壶滚热的黄酒，父亲总会念叨着：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能饮一杯无。

他念叨着。

雪越下越大。

他想起妙玄，想起她的画，

妙玄。他颤声道。远处传来马蹄声。

不逃了。他坐在漫天风雪中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