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坐飞机就能见到,有些人坐时光机才能见到。
最早看到这句话,是为爷爷守丧的夜里,睡不着,看到的网易云的评论。
丧礼的那段时间,我总是回想起在那半年前,舅舅去世时表姐的样子。
有人来祭拜时,孝子是要哭的,可常常一哭起来就刹不住,涕泗横流;
没人来的时候,双目无光,无声流泪,泪水干在脸上,痕迹明显;
后来,却在有的时候,哭不出来;
舅舅躺在棺椁里,大表姐执拗着、流着泪用把上面积的尘土擦干净;
我还记得,舅舅入土时候表姐们难过地说出这些天都不曾说出的脆弱的话,就好像最终发觉,真的要天人永隔了;
安葬后,我们坐车回去,表姐一点哭腔都没有了,开始和表姐夫讨论具体的事情。
后来,这些全都发生在了我身上。
我才知道了相对生离,面对死别,人是真的一点点办法都没有;
知道了哭起来,真的顾不上是眼泪、鼻涕还是口水,顾不上满身泥土;
才知道,默默流泪的时候,脑袋里浮现的都是什么;
才知道人难过到极致,是没有情绪的,所以有时候会哭不出来,就好像,泪腺已经麻木了;
当爷爷的棺椁要被钉起来的时候,我才真的真的意识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的面容了,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原来会腿软到站不住;
当车载着棺椁,而我独自一人跟在车后(姑姑在车上坐,我的辈分不应该坐车),会嚎啕大哭了一路,才将内心所有的脆弱和不舍哭喊出来;
等到安葬后,回去的路上,才发现,一场大哭之后,人就真的不想哭了,就好像,一下子把力气用光了。
随后的几天里,自己好像都不是很难过,但过了几天,大概是难过这种情绪之前累着了,现在又休息好了,又开始在脑海里回想起爷爷生前的很多事。
想起爸爸嘴里会在奶奶回娘家的时候偷偷给我爸爸做白面烙馍或是买白面馒头的爷爷;
想起那个时常骂我“兔狲妮子”,而我回他“我是兔狲,那你就是兔爷”时笑着的爷爷;
想起时常带我们去小卖铺买几块钱的瓜子的爷爷;
想起小时候他常常早起去集市卖柿子,回来会用烧饼和煎包叫醒我的爷爷;
想起爷爷去打工,我很想念他的时候,想起他回来时带回来的很大的水瓶;
想起教我给针线打结的爷爷;想起每次家里包饺子他总是自觉的去烧锅的爷爷;
想起修自行车的爷爷,我常常蹲在一旁看着,每次都觉得很有趣;
想起小时候睡过头,骑自行车送我去上学的爷爷,他骑得很慢,总让我觉得车子马上要停下来了;
想起骑车在路上,遇到灌溉时挖的沟壑,停下来填平的爷爷;
爷爷酒量不太好,以前还会喝一些,生病后,再没见他喝过了;
想起哑然失笑的爷爷,想起生病后,每次远行的家人回家,都会流泪的爷爷;
想起,从生病以来,他的笑容越来越少,身体越来越虚弱.....
还有丧礼期间才了解到的那部分爷爷。
知道了脾气好的爷爷会在别人诋毁家人的时候大打出手;
知道了木讷的爷爷心里对奶奶的认可和爱;
知道了爷爷有一个从小到大的玩伴,爷爷去世时,那个爷爷很伤心地来吊唁;
知道了在他的兄弟姐妹中“长兄如父”的爷爷;
......
于是,我在教室里哭得不能自已,用掉了半包抽纸。
原来难过并没有过去。一直到现在,也没有。
我很想念你,爷爷。
我拍了你睡着的那片麦田,大家都说很美。
爷爷,你也是因为这美才一直心心念念这片土地吗?
应该还有这片土地上你相处了一辈子的庄稼和人儿吧。
爷爷,希望你在那边能过得开心。
我很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