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武乡间,人死之后是要哭的,不哭是不吉利的。所以,在亲朋到丧家吊唁时,还没到门口,就有人提醒丧家:"快点!有人来了!快点哭!"
于是,丧家马上安排人或作呼天抢地状,或作呜咽悲戚状,但无一不是口中念念有词,或诉死者之行迹,或述死者之德性,或忆过住之逸事。
于是,哭丧便成了一篇悼词。其实,搞个仪式,开个追悼会,念几篇悼词,大约应是辛亥革命以后的悼念方式,西方学来的。农民办丧,是不开追掉会的。中心内容,一是哭——哭丧便是追忆的悼词;一就是吃——办个十桌二十桌聚在一起大吃一顿。
哭丧,是有规矩有技巧的。
规矩:哭丧者必须是逝者的直系亲属,哭时必须跪着,必须哭出声音来——即便並不悲慟,也要或嚎啕顿足,作悲痛状;或呜咽凝思,作怀想状。技巧:主要集中在声音上,要控制音量的大小和声调的抑扬顿挫,以表达哭者的悲情。否则,就会落下“××x死了家里人都不哭”的恶名,还可能长舌三村,绵延数年。至于有无眼淚溢出,是否哭到心里,则无伤大雅。
吃丧,则是有讲究的。
过去吃一顿,说起来轻松,吃起来却并不简单。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尽管人人都穷得只剩下了“想吃〞,但办丧的“吃”与填肚皮的“吃”还是有所不同。豆腐百页是不可或缺的菜品,红烧肉也不能没有。这都要花钱。况且饿急了的人,能够放开肚皮饕餮一顿,这种机缘何其难得!于是,这就不只是吃饱肚子的问题了。首先,要放开肚皮吃到家;其次,要全家出动倒烟囱吃它三天;再次,一日三顿,连早饭都是到丧家去舀的咸泡饭。
其实,在不少人的心里,这比过节还高兴呢!哪里还有追念逝者的伤痛?但是,却难为了主家——收了人家一二元的份子,总得顾及邻里“大气“、“小气”的议论,所以,再穷,也得撑它一把,哪怕为此亏欠十年的穷债。
现在,肚子不叫了,但”吃”还是乡民十分欢喜的生活主题。故此,丧事必须办得风光,办得精彩,要既有面子,又有夹里。这种吃,就非同小可了。比如某老板仙逝,除了花圈摆了里把路,加上航拍实录送葬的悲壮场面外,单吃,就达到100桌之多。而且出殡那天去吃的人,只要象征性地磕它几个头,就会见人头发100元人民币加一包软中华。于是,就有赚“磕头钱“的人来,循环往复者三,立马三百钞票到手。磕了头就有钱,有了钱还有吃,痛快!
对于普通人家,花它一二十万办个丧事,並无疑义。但“吃”,却要占用大半。丧家请人办丧,钱与主事者讲好,甩出多少钱是丧家定的。操办者负责采办菜品,安排酒席。丧家除了发烟,是不能进厨房的,如果去厨房转转,就会有人说你小气。
这样,哭完,吃完,丧事才算圆满。
《众许摩诃帝经》中说:“若能了知色非生灭,即知受、想、行、识亦非生灭。善男子!色、受、想、行、识本非生灭,无去无来,若能如实了知本非生灭,无去无来,亦复不住非生非灭,无去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