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十三岁,因为下放到鹅湖公社,故有幸在鹅湖书院读初中,前虽有古人,后却无来者,因只办了此一届。当时叫《鹅湖农中》。书院离家二十里,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出远门,挑着母亲为我精心准备好的东西,有被子,草席,脸盆,雨伞,大米,咸莱等等约四十斤。一大早和同学们就出门了,挑挑歇歇近中午才到书院,两肩膀已磨破皮了。鹅湖农中有校长一名,校长是个农技师、贫农,老师二位,以及来自各大队同学共十八人,我基本算是最小的,大的已有十七八岁了。
到书院后首先被书院牌坊深深吸引住,不是因为牌坊上有《斯文宗主》《继往开来》那苍劲有力的镌刻,更不会去欣赏它内在和形式之美,而是觉得它好捉迷藏,可做游戏。天热时同学们争着躺在青石板上。殊不知那些都是碑刻,是文物,承载着书院辉煌的历史。所谓书院的校训即五教之目: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妻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为学之序:博学之,审问之,谨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当时统统与我们毫无关系,知道这些已是几十年后的事了。更不知道鹅湖书院是江南四大书院之一,至于那让鹅湖书院名扬天下的“鹅湖之辩"以及感人至深的"鹅湖之会"等历史典故,就更加不可能知道。
开学第一堂课是教语文胡老师上的,他中等个,很瘦,嗓门却很大,"好好学习,做毛主席的好学生"那声音至今记忆犹新。胡老师穿着一件崭新的兰色中山装笔挺笔挺的,表袋上赫然挂了支钢笔,一看就让人敬畏。其实那时他只有二十八岁,现在算起来也就是个小青年,当时看他不知怎么就觉得很大很大了。不过以后就再难得见他穿那件中山服装了,胡老师一直把它挂在用报纸糊的衣柜里。
胡老师是个非常和善的人,不多久同学们都喜欢上他。记得热天几个男同学和胡老师一起去溪边洗澡,不想胡老师脱去长裤瞬间就赤裸了,原来他没穿短裤,他赶忙解释说这样穿更凉快,后来得知胡老师只有一条短裤,没得换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