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

  “来,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在外面认识的朋友,挺机灵的,又肯干,特意让他过来帮我忙的。”

  “你好,以后多多麻烦你了。”

  “我才是,以后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直接说我就是了。”

   

    两个人的相遇,相知,相识,不都伴随着拯救与彼此互相扶持的吗?

   

                  1

    那一年,他23岁,清秀的脸上有着双自信坚勇的眼睛,但却带着一丝的无奈,不是对生活压力上的无奈,而是对生活未知的无奈,不确定想要想做的是什么。

    “你干活挺灵活的,又利索,有你在,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没有的事,是我应该做的。”

    看着她,他心里感觉到温馨舒服但却带着愧疚感,连能和她多说两句都觉得是奢侈。

    那一年,她30岁,岁月带不走她那姣好的面容,依旧保有那一抹韵味,只是也同样带着无奈,对生活持有追求却无力实现的无奈。

    “这是今天到的货,你点一下账单吧。”

    “好,麻烦你了。”

    “没事,应该的。”

    “对了,你晚上一般都吃什么?自己做吗?”

    “没有,一个人懒得做,都是在外面吃的。”

    “啊!那多没营养,外面不卫生。”

   

    看见他,她觉得安全舒适但心中带着惶恐与羞愧,连多看他两眼都有一种背叛感。

   

                  2

    “你是不是又把钱都拿出去赌了?”

    “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在问你是不是又把店里的钱都拿出去赌了!”

    “神经病!”

    “还剩多少?拿出来,那些钱是给孩子交费用的。”

    “你是不是脑子抽风了!放手!懒得跟你扯!”

    “啪!”

   

    她捂着脸瘫坐在地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背影离去,不禁回想起当初的那份美好及贴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消失的,又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模样。

   

    “今天看你好像没什么精神,怎么了吗?”

    “是。。。是吗?可能昨晚没睡好吧。”

    “是不是太累了?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嗯嗯,这段时间多亏你了,不然我一个人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没事,应该的。”

   

    “在那边还习惯吗?有没有找到好姑娘?你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正儿八经的了,不要老是混着过日子了。”

    “知道知道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今天他看见她脖子上的淤青,心里莫名有一股愤怒且心疼,他想听她的故事,听她的经历,但这也只是空想而已。

                  3

    “你把钱藏到哪里了?拿出来,快!”

“没有。”

“这次真的最后一次了,我发誓,我这次肯定能把以前输的都赢回来的并且再也不赌了,来,把钱拿出来,快点!”

“真的没有了,我们把那店关了,回老家过回以前的生活好不好?”

“你发什么疯,我没时间跟你耗了,快把钱拿出来,你藏哪里了?”

她用疲惫且厌倦的眼神看着房间被一双陌生的手翻来覆去,眼里突然冒来一股热气,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须要离开了,不然又循环到以前了。

“你想走去哪里,不把钱拿出来你别想踏出这个房间一步!”

她心里的坚决随着她手指的移动慢慢崩塌,捂着那红红的掌印眼泪也抑制不住地往外流。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刚刚是我太心急了才对你这么大声的,对不起了。”

她看着这熟悉的背影跨着大步出门时胃里一阵翻滚。此时脑海里不知为什么会想起平时那一双纤细有力的手。

他看着手机屏幕,心想以往都不会迟发的,他知道这次真的出事了,最近店里的进货量越来越少,员工也逐渐地有怨言。

他也看到她身上的淤青也越来越多,心里的那一股冲动让他手指飞快地敲着屏幕,到最后只剩最后一个键时,脑海仅存的那一点理智与现实,又让他的屏幕暗了下来,只能点燃了烟无奈地摇头看着窗外。

此时他慢慢发现原来接近一个人容易,但想靠近一个人是那么的难,是需要那么大的勇气。

                    4

他清点货物时平静地问道:“他又打你了?是不是又找你拿钱赌了?”

她惶恐一下后也淡淡地答道:“最近是赌得比较凶,但没有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工资过几天我会想办法发给你们的。”

他的手不住地玩弄着笔:“为什么不离开?”

她心里略过一丝安慰后平静地答道:“不知道,离开了孩子怎么办?父母那边怎么办?过几天把工资结完后你们就找另外的地方吧。这里用不了那么多人了。”

“没想过重新找一个吗?无论对你还是对孩子。”

她心里突然激起一阵涟漪但刹那又回归到现实,只是笑笑摇着头走了。

他看着她那走的匆急的背影,很想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说些什么。但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墙在他面前堵着去路,连一步也跨不出去。

她在等。

他想追。

有时候两个人的距离的远近可能就是两个字:主动。

                    5

“你是不是赌钱赌疯了,连店里的东西都拿去。”

“你要是给钱我的话,我用得着拿吗?滚开!”

“求你了!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好不好?我们一起回去把赌戒了,重新打工赚钱做点小生意好不好?也为孩子考虑考虑,求你了。”

“你发神经是不是?老是说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直接告诉我钱在哪里更实际。”

“真的没钱了,这段时间你一直都没到店里,店里一直在亏损,趁现在损失的不是很大,还可以退出来。然后我们。。。。”

“闭嘴.我先把这些拿过去回本,等会我回来了你赶紧把钱拿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她眼神逐渐变得空白起来,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的这个男人竟变得如此的陌生与厌恶,但不知为什么她想逃但还是离不开,越想越不明白,泪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在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把短信发出后心里一阵惶恐,她意识到自己无意的举动太冲动了,甚至会带来可怕的后果,但消息已经发出了,不安的心中却又带那么一点期待。

他正收拾着行李,回想起初见她的第一眼是如此的动人,与她的第一次相处共事她是如此地温暖可靠,与她的第一次聊天是如此地善解人意,当慢慢开始了解她的处境他是如此的心痛却不知怎么办。

他每次都曾想过行动,但关键时刻都打了退堂鼓,他讨厌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想到这里,他还是选择回去,就当是自己没用,时间会使人渐渐淡忘事情的。

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他看着那短短的一句话,心底所想的再也抑制不住了,觉得再也不管现实的琐碎,不管别人的眼光,他就只想做他想做的。

他快速地打完几个字后,就奔着店里的方向跑去,他感觉一股热气在他全身上下窜动。

“我现在过来。”

她看着屏幕上的这几个字,心里既激动又担忧,如果他真的来了他会怎么做?那她又该怎么做?

“你怎么样?没事吧?是不是又打你了?”

“没。。。没事,我只是最近工作累了才不小心给你发了那条信息的,没什么的,你回去吧。你大哥等下就回来了,你快回去吧。”

他看着四周一片狼藉以及眼圈发红的她,他面前的一道墙突然间就倒了,走向她面前用力地抓着她的手离开。

“你干嘛!快放手啊!你要带我去哪里?你说话呀!”

他抓着她的手,才发现手掌那一道道的疤以及水泡,他才了解这一双手承担了多少的东西。

“不能放手!”他心想。

她好像很久都没被这么有力的手牵着了,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了。

“不要放手!”她心想。

那一晚,他带她去了家酒店,两人背抱着一起入睡。

她没说。

他也没问。

手机铃声一直响着。。。

“不要接!就这样子不要动,相信我。”

她微微一笑,把手机关了。

“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应该的。带着孩子离开好不好?”

她慢慢入睡了,感觉很久都没能这么安稳地睡一次觉了,她很珍惜,眼皮渐渐地垂了下来。

他听着她轻微的呼吸声,看着她的侧脸,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了宠溺的微笑。

“晚安。”

                  6

第二天早上,他出去买早餐回来时她已经不见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条信息:

“谢谢你,我不知道要说多少句谢谢才能表达我的感激,但如果没有你昨晚拉着我逃离的话,我可能会一直陷在那个循环里,我现在不会害怕了,我会带着孩子离开他的,是你给了我勇气,你很温柔,不要被一时错误的情感耽误了你,再见!”

他看完短信后飞快地冲出酒店,但迎面而来的只是一束强烈的光照,他手托着额头迎光而望,脑海在沉思着。。。

              7

“你说的怎么像电影里讲的?是不是你自己编的。”

“编你个头,这是真人真事,是我之前打工遇到的。”

“然后呢然后呢?他们怎么样了?”

“后来他说去找她了,后面就不知道了,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手机那时刚好丢了,联系不到他了,不然现在应该还会跟他们都保持联系的。唉。”

“丢的真不是时候,迟两年再丢多好。”

“滚!不跟你扯了。”

                8

他和她后面不知有没有跟电影里美好结局一样,亦或演绎的是一部悲伤的电影。

未知结局的我们只能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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