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9日星期六雨
在经历了一早上的打滴滴事件的情绪浮动,我坐上了去F市的汽车。这几天阴雨绵绵,刚上车的时候,座位上居然有淋湿的水渍。我选择了一个座位,刚好没有别人坐在我的隔壁。
过道旁的另一边坐着两个打游戏的女孩子。她们叽叽喳喳打游戏、讨论游戏的声音,在我耳边不断响起。我戴上耳机,想认真地沉浸在雨的世界里。不知是否是这阴沉沉的天气容易牵动人的思绪,我在不知不觉中,就想起了我的父亲。我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想,可是在这种环境的渲染之下,我反而更加有所感。
父亲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有些创伤是一直以来都存在在我心里的伤疤,不是一句话说沟通就可以解决的。我承认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孩子,但乱七八糟的悲伤消极情绪早已随着时间深深地浸入我的骨髓。
不管我怎样歇斯底里的咆哮、呐喊,那个内心受伤的小孩,都无法得到父亲最温暖的怀抱。她也很无助,但没有人告诉她,这样是永远也得不到爱的。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她想过就这么一了百了,但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她像是得了一种病,她的伤口不断愈合,愈合后又开始出现裂缝。就这样不断反反复复,最终无法摆脱这个可怕的病魔。至少,现在还没有一种药物可以医治她。
现在她想要梳理这种伤痛,希望有一天,她可以走出来。
做父亲的尊严不是我给你的,而是你自己给自己的。
我是你的孩子,又不是你的孩子。
我借你和妈妈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我不是你的私有财产。我不是你的东西。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你很少打我,可是你打我的每一次,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讽刺我,挖苦我。你的每一次语言暴力,都在我脆弱的心灵上划上了一刀又一刀。你不使用行为暴力,但你使用冷暴力。你每次都在我最爱的人面前说我的坏话。我讨厌你不尊重奶奶的样子。
你自己成长的只是年龄,还有很多事情,你也有很多不成熟的做法。
你想当个好爸爸,却又无法从我这里得到做爸爸的温暖。你的内心,就像是小孩子一样。我和你发脾气,可是你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我是年轻气盛,你是不成熟。
关系变成这样,你总说是我的过错。可你从来不会反思自己的行为。即使反思了,你也不会和我道歉。你认为那是你作为一个父亲应有的权利。你在爷爷那里得不到的父爱,在我这边也无法拥有时,你就把气撒在我身上。为什么我不可以像别人家的女儿一样?那我是否可以反问你一句,你又是否可以像别人家的父亲那样?
你怕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所以时刻害怕自己这十几年培养的钱都打了水漂。你不断斥责我不懂事,不知道这个家的经济情况。你不断让我参与进金钱的漩涡里,而且是在我根本无能为力为这个家付出的情况下。你让我知道了又如何呢?反而,我反感你丝毫不尊重我的意见,强行让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
你忘了,以前在老家,那时候你还年轻,我也还小,也就是六、七岁的样子。你和妈妈吵架的时候,是我站在中间,阻止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吵架。
你忘了,以前出行的时候,你和妈妈总会把我叫到房间,问我还有什么话想要和爸爸妈妈说。你会给我买红色的天线宝宝,给我买书。虽然很多时候我买的书都是按照你的意愿买的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关于学习的书。
这些事情你都忘了,你只记得,我的反叛,只记得我是怎样无视你。
可你不知道,你做了多少不应该做的事情。你让我在一次次重燃的希望当中,对你反反复复失望。
你每次都说要沟通,可你只是嘴上说说,其实内心是一点诚意也没有。你想改变,却也不想改变。也许你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我拒绝沟通?那是因为你没有诚意。我看不见沟通后会有任何改变。你只是想搞清楚原因,却不是源于你对我的尊重。在你的意识里,所以的事情还是我做的不对。
我对你的恐惧,就像是你每年对爷爷的恐惧一样。因为我不知道这样的冲突和矛盾在哪时哪刻会爆发出来。一旦爆发,你就给我造成无形的压力。我怕你打我,你给我使脸色。让我吃饭都无法安心,只有你离开了我的视线,我才觉得安心。这也是我喜欢锁房门的原因,不锁上房门,我觉得没有安全感。
你认为我没有朋友,过年一直都在家里呆着。你不知道的是,我不是没有朋友,而是家里总有乱七八糟的事情需要我,不帮忙就会被骂。小的时候,出去玩也会被骂,说女孩子一整天都不在家,就喜欢出去野。所以我尽量呆家里,避免挨骂。在村子里的同龄朋友就那几个,你也知道。而初中同学基本不联系,因为初中都在学习。高中的同学都在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县城,难道你要让我经常去找她们?我不知道你又会寻找什么理由来苛责我。
你一点也不会心平气和,你只会骂我。我听见你的声音,就觉得无比的厌恶,因为那语气里,带着一个大男子主义。
在我小的时候,你把学业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后来你发现,大学生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还不如你这个高中生。你就开始自大,瞧不起我。从原来的欣慰到现在的骄傲。你的一点变化都在我的眼里。
你喜欢拿我的身份说事情,可你不知道,真正拉开差距的,是我们的思想。我很想和你说清楚,并不是说好学历等于好工作,好钱途。当你发现,大学生也一样要干普通的工作时,你就开始心理平衡,大概心里在想,大学生也不过如此。可是你错了,正是我们看问题的角度、广度不同,才会让你一直呆在这个小圈子。我看到的世界,而你看到的是圈子。
我希望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个契机,可以让我鼓起勇气,和你揭开这几年的伤疤,一条一条的展示给你看。
可惜,我怕我等不到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