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情系生明堂

　　说起来挺有意思，1982年秋，作为母亲的第四个孩子，我走进她曾经当过7年教师的那所农村小学读一年级。当时，更生大队早已改为子弟村，母亲当老师时的“更生小学”也改称“子弟小学”。这所规模很小的小学位于现重庆市开州区岳溪镇子弟村生明堂，解放前建有教堂，后改造为小学。

　　我在子弟小学读了6年，比母亲在这里当老师的时间还多出一年。期间，见证了学校由土墙房子改建砖瓦房的发展过程。

　　2020年春节前夕，回老家探亲期间，我和爱人陪母亲到子弟小学故地重游。站在早已停止运转、面目全非的学校操场上，母亲给我们讲起1964年至1971年学校的一些情况，包括她积极推动建起来的那间教室，还有她的那些学生。

　　对于母亲而言，7年的民办老师经历，无疑是她人生中最华丽最夺目的一段时光，学以致用的满足，教书育人的自豪，以及见证学生成长过程的惊喜与欣慰，都成为老人家最珍贵的生命记忆。

　　想来是受母亲的影响，自打懂事起，我就梦想着长大了当一名老师，哪怕是乡村教师，在我看来都是最体面最有意义的工作。中考时，我曾试着报考四川省开县师范学校，无奈实力不济，最终只考上个职高。

　　那时，职高生不允许参加高考，但有极少数学习好的可以报考一些大学的师资班，毕业后定向回职高当专业老师。为了实现当老师的人生梦想，学习养殖专业的我拼命学习，一心要争取到报考四川畜牧兽医学院的机会，无奈运气不佳，高三那年学校压根就没争取到养殖专业师资报考机会。

　　时至今日，每当母子俩唠起这些陈年旧事，母亲一如既往地乐观豁达，说只要努力争取过，就不必后悔；还说人活一辈子，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不坚持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2021年4月7日晚草于河北石家庄

　　二十一

　　一九六四年九月一日，经过几天精心备课，谭世英走上四川省开县岳溪区胡家公社更生大队自办小学一年级的讲台，开始为期七年的教书生涯。

　　第一次以老师的身份上讲台，已有身孕的谭世英以为自己会很紧张，没想到往讲台上一站，面对班里四十多个学生，预料中的语无伦次并没有出现，一切都很正常。第一堂语文课教拼音，全程非常顺利，没出现任何纰漏。

　　这个时候的谭世英长得年轻漂亮，说话轻声细语，孩子们都很喜欢她。但过了一段时间，孩子们发现谭老师管起学生来，并不像她说话那么温柔，而是非常严格。上课打瞌睡、不听讲，她会批评你；作业没写完，字迹不工整，她会批评你；对老师和长辈没礼貌，见面不打招呼，她还会批评你。尽管谭老师从来不大声训斥或责骂学生，但孩子们都很服她。

　　当时的小学实行六年制，谭世英教的那个班，从一年级一直教到六年级。因为那时农村普遍存在重男轻女思想，四十多个学生中，女孩大多没有坚持到小学毕业，少则一学期，多则两三年，也不管孩子自己乐不乐意，家长们总是武断地中止孩子的学业。

　　作为民办班级，谭世英教的一年级，最初并没有自己的教室，而是借用更生小学二楼的一个空闲房间，多少有点寄人篱下的意味。

　　按照当年的运行模式，更生小学虽然建在更生大队生明堂，但并不归更生大队管，无论人事、财权还是教学，都直归胡家中心小学。这种情况下，更生大队自办的小学一年级，虽然老师由胡家中心小学招录和选派，但招生、老师工资、日常开支等，需要更生大队自行筹措解决，与更生小学和胡家中心小学并没多大关系。

　　这样一来，在更生大队生明堂，同一个小学里，分为公办和民办两种教育模式，虽然互为补充，但同时也存在竞争关系，公办老师教得好，还是民办更会教，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公办老师和民办老师的心态情绪及工作成效。

　　谭世英从小好学上进，当了民办老师，自然不会心甘情愿地输给公办老师。她不仅精心备课、精心教学，还多次找更生大队干部商量，推动大队自力更生修建自己的教室，省得成天看那些公办老师的脸色和眼色行事。

　　为了自己的子弟能有机会受到更好的教育，在谭世英的积极呼吁和大力推动下，更生大队的领导很给力，多方筹措资金，在更生小学旁边，盖起了属于大队自己的教室和老师宿舍，大大扩充了更生大队民办教学点的招生规模。

　　一九六五年秋，又一个小学一年级开学，由与李良胜同姓同辈的本家兄弟李良忠负责教学和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