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是一种关系,只是一种存在的状态,如同芬芳。 ——奥修
1
凌晨两点,城市灯光慷慨,车流依旧。月色模糊,透着红晕,早不是少时的清澈。白鹭赤脚盘坐在十五楼的阳台,倚着落地玻璃窗,侧脸筛过迷离的灯火。膝盖上摆着笔记本,百无聊赖翻着原创文字的网站,眼神中些微倦意。
蓦地,她觑到几行简短的诗,配一幅深青色的图。图中月华盈满,山川微薄,清泉泛着白瓷的光泽,水中有一棵开着白色花朵的树,稀稀疏疏,恰好月光穿身而过。那首诗的开头写:我在数着枝头的月色,一朵,两朵,三朵。
白鹭读罢,内心寥寥,如海水退却的沙滩,只余情绪在搁浅。《多情剑客无情剑》里的李寻欢问阿飞,你可知梅花开了几朵?阿飞说,十七朵。李寻欢听罢,心沉落下来,笑容也冻结。因为他数过梅花。他了解一个人在数梅花时,那是多么寂寞。
白鹭觉得,这个人,一定是寂寞的。翻到最下面,她看到他的名字:月童。一个类似婴儿的名字,本该天真鲜动的,却偏偏添了个“月”字。
已经凌晨三点,那时的白鹭觉得,她与这个人,一定会发生什么。就是这般奇妙,有些人第一眼便知道逃脱不开,有些人素昧平生,却笃定知道有夙缘。她瞥了一眼渐渐薄淡的月色,合上电脑,准备睡去。
2
凌晨,白鹭做了个梦,握紧了手掌,醒来双眸湿润。天色微亮,晨曦替代了刺目的灯光,天地一派温柔朦胧。她随意披了件外衣,冰凉的双足踏在白瓷砖上,像踩着河流中的石块,悄无声息。按照往常,喝一杯淡盐水,倚着还未曾结霜花的玻璃窗。
月童,白鹭又想起这个名字,缓缓念出来,唇齿间有了淡淡的咸味。她呆呆望着楼底的行人,指尖便可以轻易淹没。清晨的玻璃窗,指尖掠过,是涩滞且冰凉的。
又想起那个梦,白鹭略略一笑,取来笔记本,在月童的主页安静敲下:我梦见伏在一只梅花鹿的脊背上,它很悠闲地咀嚼春草,我用稚嫩的手梳理它短短的毛。梦中我还那么小,手掌握起来只有它瞳珠那么大,走起路来啊,像只鸭子。后来,我满足地搂着它睡了过去。醒来之后,它就不见了。
敲完这些字,闹钟响了。白鹭起身,梳发、洗漱、换衣、吃饭,整理好一切去上班。电脑随意摆在书桌,还未关闭,露出荧荧的光。旁边是昨晚采回的白色野花,花瓣显了褪色,而瓶中水依旧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