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去割肉”

“二十六,去割肉”,农历的腊月二十六,是家乡人忙着割肉的时节。

肉是春节不可缺少的美味,尤其在缺吃少穿的年代,对春节的期盼里就有对肉的期盼,过了腊月二十,就在扳着指头数念割肉的日子,咽在肚子里的口水一次又一次。

小时候家家都有猪圈,户户都养猪,乡亲们把吃剩下喝剩下的,还有洗锅的泔水,连带着季节的草、红薯秧等一股脑儿的饲养绝无仅有的一头猪,越过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猪的个头在逐渐长大,分量在逐渐加重,好的会达到一百六七十斤,随着腊月的到来,猪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过了腊月二十四,猪被集中在一个院子里,隔着栅栏门,可以看到里面的一举一动,里面猪嚎叫声震天响,外面的我们挤挤戳戳。猪的声音是无奈而绝望的,临近生命的尽头,它们用声音向这个世界在做着最后的告白,向给予它们营养又把它们送进鬼门关的主人表达的复杂的情感。

支起一口大锅来,烧起旺旺的火,冒起热腾腾的烟雾,几个勇敢有经验的屠宰者拿着明晃晃的屠刀,杀气腾腾的上场了,捆住要屠宰猪的四条腿,一个身强力壮的青年,拿木棍狠狠地敲打猪的脑部,在猪震天的哀嚎中,在它神情模糊的瞬间,一把长长的杀猪刀捅进了它的心脏,鲜血如水奔涌泄出,声音渐渐转弱,场面武力血腥,观者目不忍睹。心恨手硬的屠宰者趁猪身还热,往猪身上浇着热水,刀剃手逮,在很短的时间里把猪毛处理的干干净净,一头白白净净的肉体便呈现在人们的眼前,一个活蹦乱跳的生命瞬间魂归天国,它们把短暂的生命化作家家户户餐桌上的大餐。

开膛破肚的情景不忍观瞻,血腥的场面令人头晕目眩,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最后只能以一句:此是畜牲,命当如此来平息自己的心情,来辩驳人类的残忍。

处理后的猪肉,分左右两大扇挂在支立的木杠上,内脏被处理的干干净净,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买肉的乡亲蜂拥而至,肉是分部位的,后臀肉瘦肉多,排骨肉集中在肋部,处理好的猪头肉凉菜中的极品,人们根据自己的需要、部位的价钱确定的自己割肉的分量。

割猪肉卖猪肉是一个技术活,瘦肥相搭,下刀游刃有余,嘴上功夫却也了得,割的恰当,说的停当,往往令买者欢欣,走者如意,皆大欢喜。

记得有一年,还是在最初的老家,娘因为感冒不能做饭,爹便负责炒肉,由于加盐加的早,炒出来的肉如铁一般的硬,打死卖盐的一般咸,却也是敝帚自珍,吃的欢,吃的香。

二哥结婚的九零年,婚事上家中所养的猪并没有杀掉,然而在婚事后的几天后,猪却死于“血气”。苦煞了娘一年的勤劳与辛苦,我却成了有福之人,每顿都有小半碗的瘦肉下肚,享受了人世间最美的时光。

新时代物产极其丰富,充裕的猪肉充满市场,人们随时都可以吃上称心如意的猪肉,饲料饲养出来的猪肉却再也吃不出小时候猪肉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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