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那天雾蒙蒙的,11月份的早晨本来就清冷,哈尔滨的落叶,无边萧萧。刘晨旭是室友,当然也和秦易一起走,他缩着脖子,又有点驼背:“妈的,你看你找这个天,死冷。别上去比赛第一轮就给淘汰了。我白跟你来一趟受罪。”他把脖子又一缩,手插在上衣兜里:“不过那样也好,我早点回去打排位。”秦易走的快:“那你回去。”
“那不行,我还得看你你一轮游,嘲讽你呢,没戏看了可还行?”转眼就是一笑,那笑容仿佛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脏兮兮,让人恶心。
秦易不耐烦,走的更快了。
林虹比他俩来得晚了很多,快开场了才到。观众席找一个后排靠门的位置坐了,秦易远远地和她打了个招呼,选手都坐前排,不好随意走动。秦易第一轮十五人比赛,名次第四,第二轮名次稍微差了一点,总排第八名。两轮比赛,选手一块吃个饭。秦易电话打给林虹,晚上一块吃个饭吧,说好请你的。林虹说:“嗨,我说着玩的,你这么认真,不用了吧。”
“我话都说了,怎么好再收回去,喜家德水饺怎么样?”
“我吃啥都行。”林虹又是一阵笑。
冬天天黑的早,秦易去她寝室楼下找她,两人并排走,林虹笑着说:“我昨天梦见你演讲得了第八名,今天果然是第八名,你说巧不巧。”
秦易也跟着笑,“你梦做错了,梦到我得第一多好。”他们低着头,走在人行道上,影子忽明忽暗,断断续续的,仿佛他们的话。林虹的影子映在地上,清清楚楚的轮廓,秦易又抬头看天上,行道树树叶寥落,枝间能看见月亮,又大又圆,周围看不见星星。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欢悦,苏轼在《赤壁赋》里说:“人影在地,仰见明月。”也是一样的场景,仿佛自己是当今的苏轼。这事他没跟林虹说。
吃饭的时候,又聊到选修课,林虹说:“我选了一门家庭心理学,还挺有意思的。”
“我听着也觉得有意思,讲什么呢?”
“就讲一些家庭的事,我就挺有感触的。”
只是“有感触?”,秦易觉得他们有点疏离,有时候一支蜡烛忽大忽小的火,就突然熄灭了。
“我觉得也很有意思,以后我也要选这个课。毕竟都是在家庭环境中长大的。”
“以后有小孩,也要养。”林虹认真地说。
秦易想到,她还不到二十岁,女生怎么总是想的这么远。他喝了一口饺子汤。
这是他们唯一一次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