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旧事(五)——踢毽子

那日逛公园,见公园里有人晨练踢毽子,几个人围成一圈,毽子飞到哪个人的面前,那人就伸腿去踢,这样来来回回,以使毽子不至落地。有人老老实实地只伸腿去踢,有人却翻转腾挪,踢出各种花样,姿势洒脱、俊逸。毽子在圈子里飞来飞去,大家既煅炼了身体,又娱乐了心情。

现在的毽子都是工业化生产,毽托分成几层,踢起来"嚓嚓"发出声响,增加了趣味性。毽子也不再是鸡毛做的,而是鹅毛做的,有点象羽毛球,毛都直挺挺立着,不知何故如此。

踢毽子是我们女生小时候极爱的一项运动,课间十分钟三五好友,就可以来一个比赛,暑期更是毽不离手。一只毽子能踢出多种名堂,什么"蹦,跳,切,跺"等等。再高难的动作,我们都踢的易如反掌,灵活地上窜下跳,左蹦右闪。那时男孩子经常做坏事,抢女生的毽子,抢到就跑,害得女生一路狂奔地追着要。

小时候没有现成的毽子卖,都是自己动手做。做毽子有几样材料,一是毽托,又称毽底子。二是布头,用来把毽托包裹起来,好使鸡毛有生根之处。三是鸡毛。还要心灵手巧,能自己动手做毽子,家长才管你这些事。这些东西在今天看来再寻常不过,可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是一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想要寻齐却是极不容易的。所以那时拥有毽子的人是有“生杀大权”的,给谁玩,不给谁玩,跟谁玩,不跟谁玩,都是毽子的主人说了算的。

我和姐姐自小心灵手巧,动手能力强,再加上家里各种便利条件,我们小时候都是有“权利“的人。起初钉毽子,毽托都是偷摸从家里翻出的带眼的铜钱做的,一般要两三个铜钱才够分量。小时候没有钱的概念,也不知道铜钱是否值钱,取了来钉成毽子,最后铜钱也不知零落何处了。铜钱稀少,二枚嫌轻,三枚嫌重,轻了重了都不好踢。后来离家不远的地方建了一家工厂,生产变压器,我们发现变压器的线圈垫是极好的做毽托的材料。那时正好有一个男生的家长在变压器厂上班,他手里时不常地有垫圈(一般都是旧变压器上拆下来的),他成了全班女生巴结的对象,都想从他手里要到一两个。我那时按现在的话说叫"学霸",仗着成绩好老师撑腰,在班里向来是说一不二,也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去向他说好话。

有了毽托,回家还得找零布头。所谓的零布头,是真的布头,巴掌大的一块就很了不起了。以前都做衣服穿,裁剪剩下的边边角角,都是要还给布的主人的,主家也会小心地收好,大点的布以备衣服穿破时有顺色的布好打补钉,剩下的小的还要糊“刮子”留做鞋底用,想找一块布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正好家里有亲戚是开裁缝铺的,寻一两块布头还是可以的。

钉毽子,最难的算是准备鸡毛了。那时只有过年家里才会杀鸡吃,鸡买来后,我们会央求父亲替我们拔几根鸡毛。父亲有时忙,就会让我们自己去拔。那鸡站起来有我们半身高,腿虽被绳拴着,可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你,象是在说“你若敢来拔我的毛,我就跟你拚了”。我们试探着朝前走两步,鸡嘴里"咯咯"地叫唤,爪子在地上扒拉着,一副凶狠的样子,我们吓住不敢上前,忙退两步,鸡立定了也不追着人,再要朝前,鸡又开始“咯咯”地叫唤,人鸡对峙半天,也无法拔出一根毛来。最后不得己,还得去央求父亲。父亲就打发我们说,等会杀鸡时帮你们拔,我们会齐声叫嚷"不行,不行",然后会认真地告诉父亲,鸡死后拔下来的毛失了灵性,钉毽子不好踢。父亲终于耐不住我们的磨缠,停下手里的活去替我们拔鸡毛.

鸡尾羽的毛太长不好用,要尾羽前面的几根.每一根都要根部细绒丰满,头部闪着锦缎般光泽的,我们挑三拣四,终于遂了心愿,欢欢喜喜地去向小朋友炫耀。回来后再小心益益地夹在书本中,到夏天的时候好拿出来钉毽子。

毽子分两种做法,一种是"活的",就是鸡毛是可以拿下来的,以便鸡毛有损伤时可以更换。做法是在毽托上缝一小截鹅毛管,然后把鸡毛插进去。还有一种做法是"死的",就是鸡毛被直接地钉在毽托上。

钉"活"毽子之前,要先找一根鹅毛管,截取大约2公分长,并把一头小心地剖成四瓣,用来固定在毽托上,固定完成,插上鸡毛,毽子完工。这种毽子好处是可以随时更换鸡毛,坏处是拣拾毽子的时候,会不小心把鸡毛扯下来,易耽搁玩乐的时间,又因加工时烦琐,故不长用。

"死"毽子又是另一种做法,先把鸡毛分四个方向钉在毽托上,然后使鸡毛直立起来,并在鸡毛根部用线绕大约一公分左右高度,毽子就做好了。

做毽子的过程中,手经常被针扎出血,针脚也钉的歪歪扭扭,可是完工后的毽子在我们的眼里是所有小朋友毽子中最漂亮的。

姐姐小时候身体灵活,在小朋友中是踢毽子高手,不管什么踢法,她都能得第一。小朋友比赛时,我常斜着眼睛看人,意思是” 我有姐姐如此,你有吗?“只是不知道现在“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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