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

　　岳靖没回来，我也一直没睡，我担心迎接岳靖回来的会是和杨洁一次不可挽回的争吵。

　　在等岳靖的过程中，我给上官秋雪写了第21封邮件。

　　390

　　庄老师：

　　你好！

　　我也愈发好奇你和小雪分手的原因。

　　如果按发展到现在的状态看，那分手的原因就是无疾而终，毕业即分手。

　　我的看法和你一致，如果小雪第一次烧了笔记本勉强可以说得通的话，那这一次收回她给你写的信，与你切割的态度就太明显了。

　　但是，我也相信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如果是这么简单，以你的聪明才智不至于困惑至今。

　　期待你们更精彩的故事。

　　这个听起来很残忍，爱情里越精彩就意味着当事人越痛苦。

　　哈哈，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反正都过去了，希望你能看开些。

　　391

　　上官秋雪：

　　你好！

　　你猜得不错，热闹的事情还在后面，扑朔迷离的事情也在后面。

　　我们高三的那年夏天是2000年，那年夏天热得很早，随着天气变热的，还有毕业班的气氛，不论学习好的，还是学习差的，都在紧张而焦躁中熬着高三最后一段时光，对我而言除了高考成绩压力外，主要的还是小雪和刘杰这令我抓狂的关系，我几乎是濒临崩溃的边缘。

　　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徐秋娟居然也面临着和我一样的苦恼，就是去年冬天我路上扶回教室的那个女生。

　　她在一个非常僻静的时候来找我，这让我非常地意外，自从上次帮忙扶她进教室后，我俩几乎连话都没有说过。那都是年前冬天的事情了。

　　“上次你扶我回教室，也没来得及谢谢。”毕竟彼此不熟悉，徐秋娟找了个话题切入，我心想这都过去快五个月了，感谢也来得太迟了吧。

　　不过我看她面目有些愁容，似乎不开心的样子，我也就没在纠缠这个话题，客气地说道：

　　“没事儿，举手之劳嘛！谁遇到都会帮的。”

　　“我和张伟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吧，我看你们平时玩得挺好！”果然道谢只是幌子，她倒开门见山，不遮不掩。

　　我心里盘算，幸亏张伟那晚劝我的时候举了他俩的例子，否则，我还真不知道他们两个居然有这层关系。

　　“嗯，不是很清楚，不过有次倒是听张伟提过一嘴！”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她的日常给大家的印象与张伟给我描述的实在差距太大，我很难把这两个形象统一起来。

　　“我俩谈恋爱很久了，现在看，估计难在一起。”她伤感地说。

　　“这不一定吧。”我不知道徐秋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好表态，只能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真羡慕你和小雪，你俩感情这么好，毕业了也一定能在一起。”她话题一转继续说道。

　　“哎，我俩也有我俩的问题。”我叹了口气说道。

　　“你俩能有什么问题?我看挺好的嘛，咱这年级的人谁不知道你俩的事，私下里你是不知道有多少同学都羡慕你们这神仙眷侣呢！才女才子的，心心相通。”徐秋娟真诚地说。

　　“还神仙，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不过也怨我，我俩还没怎么呢，倒弄得人尽皆知，像一毕业就要结婚似的，很佩服你俩捂得这么严实，谁都不知道。”

　　“不过你也是得到一个树，失去了整个森林，光我知道就有好几个女生偷偷喜欢你呢，比如何田！”

　　“哎，何田的事情真不能怪我，算了，解释不清。”提到何田的事情，我是有口难辨，分班后整整两年，何田视我如仇人，走路遇到都绕着走，提起小雪话里话外也是冷嘲热讽，充满敌意。

　　“你可是得罪了好几个女生，不止何田一个。”她幸灾乐祸地笑着说。

　　“几个？还有谁？”我一脸诧异。

　　“你别管还有谁了，你一天心思就在你家小雪身上，眼里还能看见谁，其他女生就是喜欢你，你也感觉不到，不过自己欠的债早晚得还呀！”她神秘地笑着提醒我。

　　这一点她说的没错，这两年来我的眼里只有小雪，心思都在小雪一个人身上，确实没感觉到其他女生对我有什么好感。

　　“还成了我的错了，不过，你找我啥事儿？”我发现怎么扯到我身上了，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我找你是，看你能不能劝劝张伟，别和我分手。”徐秋娟这一说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是她甩了张伟，让我劝劝张伟别伤心呢。

　　“这，这我怎么劝，没说为啥分手？”

　　“他说我俩不合适，马上毕业了，各自管各自吧！”

　　“你俩都……..那个啥……..两年了，他咋现在觉得不合适，早干啥呢！”我一时着急，差点说出上床这俩字。

　　“我挺郁闷的，你别看他吊儿郎当的，学习也不好，可是他人很好的。”

　　“嗯，我哥们儿，他人是很好的，我找个时间劝劝吧，不过他应该有他的考虑吧，你学习好，肯定能考个好的大学，也许他不想耽搁你，或者觉得反正以后也是分开，索性就现在了断吧。”

　　“我也是这么猜测的，所以才让你劝劝他，现在我并没想着要分手，前途好坏我又不在乎，我俩在一起时候，他就学习差我也没嫌弃啊！”徐秋娟伤心地说着，看得出来，她是真不舍得。

　　“咱俩是同病相怜呐!”我不由地想起了我和小雪。

　　“你俩也有问题？”

　　“我也不知道，反正这学期来，我就感觉小雪对我忽冷忽热，甚至觉得特别遥远，也不知道是我多心了，还是她因为学习太忙，顾不得我。”听徐秋娟这么坦诚，我也就坦诚地说了我的感受，不过没提刘杰的因素，毕竟我也只是扑风捉影。

　　“你俩没有上床吧？”她这么直接地把我问了一愣。

　　“哦，没有，没有。”我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要是上床了，她就和你就近了，女生都是这样的。”没想到徐秋娟说话这么直白。

　　“男生嘛，都会有冲动，可是小雪很抗拒这个的。”我如实回答。

　　“你傻啊，你可以勉强一些嘛！”徐秋娟和张伟对这些事情的态度是一模一样，连说话的口气都是一样的，怪不得俩人能一拍即合，张伟说得没错，这事儿和学习好坏没关系。

　　“我不太想勉强小雪，我俩很多事情上我都很迁就她，不想让她不开心。”

　　“榆木疙瘩，那就只能让你自己不开心了，就像我，我就很不开心。”她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一段时间，我和徐秋娟还有几次类似的聊天，都是对各自即将失去的爱情的哀叹和毫无意义的彼此鼓励。

　　后来我倒是劝过张伟，从张伟的态度看似乎也没什么作用，也不知道他俩最后是如何处理这段感情的，我自顾不暇，更没心思关注别人了。

　　可能是我和徐秋娟都处于相爱而不可得，爱情岌岌可危的境地，真的是同病相怜，经过短暂的接触，对徐秋娟的认识一下子立体起来了，我高中同学里有了这么个人，她不再是模糊的一个人名而已，就像张伟说的，学习好的学生一样有烦恼，一样有感情和肉体的需要，不要把她们想象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天天供着，该按到床上的时候还是要按的。

　　可我就是把小雪当神一样，她就是我心里的神，爱得胆怯，生怕那句话，那件事不对了惹她生气，觉得小雪什么都是和其他女生不同的，她是那么地特别，随便说的一句话在我听来，都有特别的意义。

　　按现在的话说，叫爱得卑微，爱的迷信，可是，我就是喜欢用这样的方式爱着小雪，不论是当时，还是现在，哪怕我很少或者说压根就没有当面说过我爱她。

　　想把世界最好的给小雪，却发现世上最好的就是小雪，我不要不老的青春，只要一个盗不走的爱人，可是现在我俩的爱情就要被人盗走了，我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

　　以当时我对男女床事毫无经验的知识储备，无法评估张伟和徐秋娟说的“上床”这件事对感情的影响究竟能有多大，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实在超纲，从身边案例看，张伟和徐秋娟都有上床的亲密接触了，这不也一样要面临分道扬镳，劳燕分飞嘛。

　　直到当年夏天张信哲的《信仰》传遍大街小巷，听着里面的歌词，我恍惚觉得他俩说的又有点道理。

　　如果当时吻你，当时抱你，

　　也许结局难讲

　　我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

　　你知道吗

　　我爱你

　　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不过在当时，最能表达我心意的是张信哲的另外一首歌词《别怕我伤心》。

　　好久没有你的信

　　好久没有人陪我谈心

　　怀念你柔情似水的眼睛

　　是我天空最美丽的星星

　　异乡的午夜特别冷清

　　一个男人和一颗热切的心

　　不知在远方的你

　　是否能感应

　　我从来不敢给你任何诺言

　　是因为我知道我们太年轻

　　你追求的是一种浪漫感觉

　　还是那不必负责任的热情

　　心中的话到现在才对你表明

　　不知道你是否会因此而清醒

　　让身在远方的我

　　不必为你担心

　　一颗爱你的心

　　时时刻刻为你转不停

　　我的爱也曾经

　　深深温暖你的心灵

　　你和他之间

　　是否已经有了真感情

　　别隐瞒对我说

　　别怕我伤心